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高一的时候偶遇安意如的同名书。“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喜欢用虚拟语气表述的所有东西，所以觉得这个题目很美。

就像笼在暮春小雨中的江南，特写在一座古韵十足的小阁楼。楼下偶有几人打着油纸伞静静走过，楼上有一绝色女子在半卷着的帘下凝神品读。

一种恬淡的美感。细寻味，方读出其中的哀伤与酸楚。

后来才知道这是纳兰容若《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的首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雨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对于容若，我没有去很深地研究，对于诗中描写的种种故事，我也没有很浓厚的兴趣去一一了解。我只喜欢把它看成是一个失意人的独白，只是“情景交融”而非“用典抒情”。让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这个失意的叙述者身上会更加凄美感人，也越发余味无穷，虽然有一点点无理的狠心。

漫漫人生中，两个人要是还像刚认识那样就好了，那么亲密无间，以为明天之后还有明天。但时间一长，变心的变心，受蛊的受蛊，再不会像过去那样心有灵犀。恍悟，明天之后不是明天，而是漫长的永远，一个人的岁月。

当一个人固执地要走，当另一个人固执地不肯放手，当所有人无路可退，便是这样一个结局。但人们往往就是要明知故犯飞蛾扑火。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透出一陌豪情。

不单于爱情，人与人间的所有情感都是这样，譬如友情，甚至，亲情。

或者，抛开其他的描写与议论，单看这一句。

两个人如果只像刚认识那样就好了，仅是不深不浅的友谊，不给对方施压，也让自己清闲。就不会因为互相深知而越陷越深。

曾经告诉自己，拼了命地想要了解是为了以后凛冽遗忘，但到“以后”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无法自拔与无路可退，那个“曾经”，也已是几年之前。于是开始怀疑这是自己的借口，惊异于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自己骗了。

当然，这样一种牵强的理解，只限于一方。

兜兜转转中，犯错的只是时间，时间蹂躏记忆，也让未来渺茫。于是，两人走失在满开着彼岸花的，天涯。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多么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