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夜里求眠记

天气可冷哩。玻璃窗外下着雨哩。天色也沉沉哩。

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南方的秋天哩。我是一个向来就不分甚至是不知季节的人哩。可不，这一回深居乡里，倒也尝到了一丁点儿林语堂的秋天的况味儿哩。喜不胜喜。

其实感受气候就未必非出去不可。写生、采风虽是上好选择。若是天气不允许呢？呵呵，可以想象，你若一个老男孩顶着把粗伞或精致的伞或油纸伞，背着你不轻不沉早已习惯重量的行装或提携相机扎实舒软的围巾或空着手套着长统靴直往乡村矮山走去，路途遇熟人问起，你不好回答，只怕要遭人内心里一番嘲笑：这孩子在城里读书读傻哩。你们本来都没错，错就错在你的行为不被人理解。诗意的生活不就反倒被人胡笑了一番！

天公不作美，但可爱得美。他总喜欢像个小孩子那样调皮干坏事，人家要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好上秋山里秋游搞野炊，他就用淡灰的墨汁浸透天纸，罅漏下一整天空湿湿的水珍珠，以阻碍人活动来取乐。从屋檐外蹿一圈它便像束阳光像颗雪丸像粒儿时玩过的晶莹的弹珠溜进脖颈里，像粒冰点亲吻你，透心凉。

渐渐地发现秋天也还是有点脾气哩。尤其是深秋，萧飒是它的专利。中秋过后，它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多少有点舟车劳顿的怨气。降雨消遣，缠缠绵绵，甜甜黏黏，有点春雨的娇气；降温取意，里里外外，秋衣多着一层，姑娘家改穿长衣细袖，小伙子气质翩翩披上风衣，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多穿点好有精神气力拉家常；动风起劲，咚咚隆隆，弄堂风与破窗口、老伙计絮语，喋喋不休。

亮起一盏台灯，退去一身脾气；窝藏在席梦思上，蜷缩在白棉被里；听过堂风低低的哨曲想它涂在暗夜里的痕迹，摸触手机按键数数数字数…终于无力，倦然欲睡。大功告成，催眠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