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

岁月苍白了您的双鬓，还容不及我去思考，记忆中，像这样的夜晚，月儿弯弯。

以前我总说，娘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每每看到，便想起月牙。

过年回家，终于又见到了娘，上次跟她说话还是在她六十大寿时给她打的一个电话，娘总是把话题扯到我身上，生活、学习，外边的事儿我愚以为母亲不懂，所以也从未说起过，母亲的问话，也总是在我说在学校挺好的应付声中截止，在挂电话的那一刻，我说，娘，祝您健康长寿，儿子以后要给您过八十大寿、九十大寿……娘笑了。那个夜晚，我看着天，月儿弯弯的，正如她此刻的眼睛吧。

娘是没有进过学堂的，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当时她上学，全家人都得挨饿。以前，我总是在哥哥姐姐面前调侃娘，说她笨之类的词，那时，我不知道母亲的感受，只是现在想来，心口加倍的疼。我相信那些痛楚在娘心里胜过我的百倍、千倍。

娘不识字，也不会看报、看电视，更不用说电脑了。在娘的世界里，这些生硬的东西，不属于她，或许那块养活全家人的庄稼地是唯一懂娘的，因为这里不光有娘的汗水和青春流逝的见证，更多的是承载了我们兄妹仨走出乡村的希望。这一切对娘是多么不公平。

那个暑假，我下定决心，要教娘学会打电话，而她总是以农活忙等理由推辞，我是拗不过娘的，只好在吃饭时教她，手机，我们并不陌生，可是似乎距离娘很远很远……

从不敢摁键到学会接电话再到学会给手机充电，我不知道娘是用了多长时间。最后，我的成果，也只能到这。娘说，学会接电话就行了，你们哥几个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只好放手。

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我没有给娘打过几次电话，直到那晚，偶然中我看见月牙。

现在想来，我不知娘会在多少个夜里拿起这冰冷的“玩意”，然后再失望的放下。

我时常会问娘，儿子是不是不孝，娘总是抚着我的头说，孩子，在娘心里，你是最棒的，此刻眼泪早已滑过我的脸颊，重重的滴在心里。不想让娘看到，所以总是拿着娘的手，看着夜，第一次感觉到，母亲的老茧，是层叠着的，就像一座山，压在我的心里，让我来不及看月儿……

从那时起，一泓清泉流在了心里，让儿知道，我们是她唯一的骄傲。

前几天，哥哥给我买了台电脑，我没有拿回家，也没有告诉娘。因为，我懂娘。

又是月儿弯弯，又是一个人站在窗台，只不过这次给娘拨了电话，不知娘为何接的如此快，只是，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

以后，这样的夜晚，每当想起，就是水汪汪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