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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情谊

2013-10-22 14:11 作者:红桃十 阅读量:370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写下这个题目,我的心情无比沉重。在许多人看来,兄弟之间那种弥足珍贵的手足之情,应当是一生中难得的精神财富。当然,我也曾经拥有过这种这血浓于水的情感,不过只呈现在远逝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乡村风景里。我不知道我该怎样评述我的两个胞弟,在我深远的追忆和回望中,他们行走在乡村道路上的身影愈来愈摸糊、愈来愈苍茫了。在我写这些心灵隐隐作痛的文字时,大弟在我所在的城市某一所监狱里服刑,而二弟则在故乡的天空下日复一日地练他钟爱一生的气功。

我出生在东北辽河岸边某一座贫困的乡村,在我伤感而温情的回忆中,日出而耕而落而息的父母是勤劳的,也是善良的。尽管这幅拙朴的乡村风景图画伴随岁月的流逝有些朦胧了,但我对故乡以及故乡的亲人依旧一往情深。应当说,我的家族算不上辉煌,但在那遥远的偏僻的村庄里,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一户人家。我的曾祖父是清末的秀才,他才高八斗,学府五车,在家乡开办了私塾,因此曾祖父倍受乡亲们的尊重与爱戴;我的祖父当过兵打过仗,他曾经跟随杨镇宇将军的部队,辗转在白山黑水之间打过日本鬼子,及至多年以后,祖父经常卷起裤管向他的孙子孙女袒露战争在他腿上留下的醒目疤痕;谈及我的父亲,我的心情忧郁而又复杂,尽管父亲18岁那年就参加过土改并入了党,先后担任过呼风唤雨的生产队的大队长,但他只能是计划经济时代最典型的大公无私的代表和牺牲品。父亲两袖清风,不贪不占,其人品倍受乡亲们的赞誉。但是怎么说呢?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位合格的好父亲,正因为他以队为家,公而忘私,从而忽略了母亲和她五个儿女的存在。我的母亲是一位任劳任怨的农家妇女,除了要参加集体劳动外,母亲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家务。打我懂事起,就很少看见父亲担水劈柴或烧水做饭,他更像一个甩手掌柜,家只是父亲的一个临时客栈。所以我的母亲时常和父亲发生争吵,本以清贫的家又失去了宁静,很是令年少的我感到迷茫与困惑。我那时除了帮助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外,并暗暗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独自闯荡,远离这并不温暖和睦的家。

无论怎样,我们姐弟五个还是比较和得来的。毕竟是一奶同胞,毕竟在一个锅里舀饭吃。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在男孩当中我是老大,这就意味着父母对我寄托更多更大的希望。尽管父亲对儿女的教育是放羊似的,但他始终没有放弃鼓励我们读书的热情。这也许是我应该特别感激父亲的地方,因为尽管那时儿女众多日子极为艰难,但我们五姐弟都读到了高中毕业。可是在父母的眼睛里,年少的我可能是最笨拙最没有出息的一个。因为小时候我经常逃学,躲在青纱帐里看一些课外的书籍,这令父母十分生气与伤心,他们感到恨铁不成钢,因此读小学时我没少挨父亲的打。尽管如此,我依旧保持着嗜书如命的习惯。父亲见我不好好上学,便把希望寄托在姐妹和两个弟弟身上。因为不论是父母还是我自己,都认为他们比我聪明,也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尽管后来的结果出人意料,但那时我确实相当自卑的。

1978年,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而经过复课的跟我同年参加高考的姐姐却名落孙山。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着实让家里人刮目相看,因为在我们那个乡里,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就像在穷乡僻壤放了一颗人造卫星。我给父母争足了面子,于是他们又开足马力争取让两个弟弟还有妹妹再放人造卫星。然而不知是运气不济,还是实力欠佳,事实证明他们均与高等学府无缘。我大学毕业时,大弟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而复课的二弟仍然在同命运苦争。我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远离家乡与亲人,将自己发配到遥远而荒凉的新疆。当我踏上远行的列车时,才发现眼窝一片潮湿。我蓦然惊觉,我虽然埋怨过父母,憎恨过这片贫瘠的土地,但埋藏在骨子里的依依亲情却从未远离我周身的热血。我是如此眷念我的亲人与家乡,尽管从未说出口,但亲情的火焰曾经照亮过我生命的天空。

我游走在异乡的天空下,开始寻找更多的梦想。几经漂泊与流浪,我感到我的生活格外充实。虽不能说成名成家,但我毕竟努力过与奋斗过。在遥远的苍凉的大西北,我和父母及亲人维系情感的唯一方式是书信的来往,并从中获悉弟弟妹妹均以务农,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承继父母走过的路,在缄默的土地上,泼洒他们艰辛而苦涩的汗水。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一个人只要勤劳肯干,务农也会有所作为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两个弟弟很不争气,让父母极度失望。因为忙碌也因为路途遥远,我参加工作后一直没有重返故里。在我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中,两个弟弟依然是纯净质朴的,尽管他们有着种种不足,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们的眷恋。其时,大弟已成家,二弟也正在物色对象,他们走在各自的人生旅程上,应该留下属于自己的平凡而真实的生活轨迹。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数千年来庄稼人就是这样一代代走过来的,尽管前行的道路有着诸多的艰辛与沧桑,但岁月的风霜雪雨从未阻止过他们创造美好生活的渴望。

十年前我不幸摔伤致瘫,好像跌进了厄运的黑谷。阔别已久的亲人不远千里迢迢赶来,赶到我所在的南方某一城市,前来照顾我。我年迈的父母和业已成年的两个弟弟相继赶到我的身边。多年不见,父母明显苍老了许多。望着他们忧郁的脸色和满头的霜发,我的内心有一种无法说出的难言之痛。从父母焦急关切的目光中,我更多的读出了两位老人内心的无限失落。不论如何,我在他们的一群儿女中应该是无可争辩的佼佼者。尽管我远在他乡,但自豪的旗帜从未在父母的视野中暗淡过。现在我瘫痪了,不能走路了,这就意味着我以后的生活道路坎坷而苦涩,更无法尽心尽力孝敬跨进暮年的双亲了。所以我在极力减轻父母的负担,尽管我重疾缠身,但我从未向父母要过一分钱,而是想方设法的帮助父母。从父母慈爱的目光中,我开始医治肉体和心灵的创伤,并信心十足的同命运抗争。

应该说,两个弟弟的到来,并未使我体验到亲情的温暖与灿烂。我向来是宽容之人,很少挑剔过朋友,何况是一奶同胞的两个弟弟呢?写下这些灰暗的文字,我为他们感到羞惭。我是说兄弟们长大成人后,都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道路,我这个做哥哥的确实无可奈何。尽管我从教多年,得益的门生桃李满天,但我的苦口婆心两个弟弟只当作耳边风,依旧我行我素恶习不改。珍藏在记忆中的乡村风景已经模糊一片,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无限的迷茫与失落。尽管两个弟弟是典型的身材魁梧的关东汉子,但经年养成的好逸恶劳、油腔滑调的恶习是我无法容忍的,这并不是城市文明和乡村文明的差异。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人品和人格的深深陷落。我多年歌之吟之的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开始淡漠,留下的是恒久的伤痛和无法摆脱的困扰。

先说我的小弟,他是先于大弟前来照顾我的,他虽是大龄青年,但因练气功走火入魔至今还未成家。应该说,小弟到来的前几日着实给我不小的安慰。他侃侃而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久我就发现,二弟是在耍嘴皮子,因于他的疏懒和迷恋气功,重病缠身的我每天只能用干硬的面包充饥。小弟白天游走浪荡在街市,夜晚回到家里就练功。不消数日,他下榻的那张沙发床便被他的功力击得破烂不堪。尽管如此,我还是极有耐心的为小弟讲解做人的道理,但小弟反唇相饥,他认为他所有的痛苦都是父母造成的。他只能在气功的境界里体验到人生的乐趣。小弟高中毕业后这么多年来,就是在自己的房间无休无止地进行对气功的修炼与朝拜的。尽管那时我的经济相当拮据,但小弟每餐都离不开酒,他花钱象流水,仿佛钞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弟极不情愿的给生活不能自理的我擦洗身子,他说他长这长大还没有伺候过别人呢!就这样,小弟耐着性子护理我一个月,领走当月工资不辞而别,将他重残的哥哥丢在身后,坐火车回东北老家过年去了。

大弟先后两次来到我所居住的城市,他第一次来先于小弟,那时我还躺在医院同死神进行殊死的搏斗,因此他的一些恶习我并未发现。只是听母亲讲,大弟因为赌博媳妇正在同他闹离婚。大弟第二次来再也没有回去,小弟离去后因无人护理,我只好到乡下的朋友家静养。大约半年后,大弟和他年仅十岁的女儿出现在我面前,说是到城里找事做,拿走了我房间的钥匙。三个月后,当我回到城里的住处,但见房间里狼籍一片,酒瓶东倒西歪,这三个月,大弟赌掉了我全部的积蓄,甚至我卧床写稿赚的稿费也未曾幸免。我气愤至极,对他们父女俩下了逐各令。但大弟的脸皮特别厚,他和他的女儿赖在我这里就是不走。我给他找事做他嫌累,他大钱赚不来小钱又不赚,只想一门心思靠赌博赚大钱。面对这样的护理员,我真是悲愤交加。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给他钱接济他,希望他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差事,结果又被他挥霍一空。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为了赌博,他准备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卖到山村里,为此,我曾经将他送到派出所关押了三日,但他不思悔改,出来以后继续我行我素。万般无奈之下,我和大弟断绝了兄弟关系,我感到我的心正在淌血。好逸恶劳赌博成瘾的大弟终于背着我,以三千元的价钱将年少无知的女儿卖到了闽南偏远的山村。我赶紧给东北老家发电报,父母和弟媳妇闻讯赶来,又花了四千元将孩子赎回来,而大弟卖女儿的钱都填给了老虎机。面对没有良知和人性的大弟,我还和他奢谈亲情,无疑是对自己更深的伤害。女儿接回来后,他们一家三口最初过得马马虎虎,但大弟好吃懒做,经常酗酒,无法支付学杂费,只好将女儿送到东北老家由年迈的父母抚养。即便如此,他们夫妇俩在这个城市也是朝不饱夕。弟媳妇打工辛辛苦苦赚来的几个钱不是被他喝酒了就是被他赌掉了……去年大弟铤而走险,开始因为偷盗被抓判了三年徒刑。应该说服刑是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最佳时机。可是他经常来信要这要那,仿佛他不是劳改犯而是功臣。

掐手指头算,大弟和小弟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人了。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变得寡廉鲜耻起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在我深远的记忆中,他们的青少年时代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童年的稚眸永难再现,但在既往的人生旅途上,也不至于一次丧失人性与良知。现在,我依然想重温搁浅的淡漠的兄弟之情,我不知道大弟出狱后是否会走上正路。我不知道在故乡屋檐下练气功的小弟何时幡然悔悟,我只知道年迈的父母承载着巨大的精神痛苦。正步履蹒跚地奔走在故乡苍茫的旷野上。

近日家父来电说村里正在修写族谱,我感到惶惑不安,作为满族的正黄旗,我们兄弟三人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族谱?面对列祖列宗创业的艰辛和辉煌的业绩?我无法回答,我只是一遍遍追问:一奶同胞为何竟是如此的不同?这或许就是生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可是我多么希望迷失的亲情能够失而复得!或许这是我永难看到的风景了。但我依旧祈求奇迹能够在既往的岁月中发生。(约42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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