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如何看待“记者”职业
说到记者这个职业,有人羡慕、称道,也有人讽喻,持偏见。在一次朋友聚餐中,有介绍老师的,有介绍律师的,还有工程师,还有医生、公务员,当介绍到本人是记者时,有人说“无冕之王啊”,也有人调侃说“中午喝酒不会曝光吧”,呵呵。
我想了想,这些职业身份中,带“师”字的都还不错,而带“者”字的就不好说了,除了记者,还有“文学爱好者”、“性工作者”等等。你看,总有朋友对我开玩笑说我是“三湘名记”,其实他把那个“记”字音读成“妓”,还故意拖长音调,然后坏坏地笑。而我也不示弱,就开一个老师的玩笑“白天教书,晚上育人”,开教授的玩笑“白天教授,晚上野兽”。于是也坏坏地大笑。
因此我就想,带“者”字的职业到底好不好?譬如记者。其实记者一词的来历是有史可查的,我看了一本专业《新闻记者》杂志介绍,“记者”属于外来词,在此之前,国内报纸从事新闻采写的人员称谓较多,如访员、访友、访事、探员、探事等。据有关专家考察,最早使用“记者”称谓的是梁启超,那是距今一百多年前的1899年。一直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记者”才被中国报业界广泛接受,成为比较流行的名词。
当年肩负着追求真相、启蒙公众重任的记者,现在在公众的心目中地位如何呢?我们看到,很多老百姓遇到困难或冤情的时候,找记者的甚至比找政府有关部门的还多。其实记者不是官员,也不是法官,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他们是通过自己笔下的一篇篇报道来为老百姓“讨说法”的。
我在这个行当做了十来年了,身在其中,倍觉做记者累,干记者这一行整天东跑西颠,加班赶稿,压力也挺大。也深知做记者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包括新闻采编业务的积累,还有更重要的社会资源,有官方、商界、民间,很多人在考虑这一职业角色时,更看重的是记者的职业便利。记者职业本身没什么,但是可以结识许多关系,对未来发展有利。
有很多接触过记者的人认为,对记者的“打点”已成公开的潜规则,如果招待不周,要么不报道,要么就给你“好好报道”。近年来基层政府部门有句流行的俗语说“防火防盗防记者”,这种对记者的既敬又怕的心理,加之新闻界出现的诸如“纸做的包子”、“封口费”等负面事件,使公众对记者职业很敏感,褒贬不一。
当然记者这个职业也很危险,仅次于矿工和警察,因而常常遭受打击报复,譬如某些胆大妄为的地方官员(一个县委书记)竟然动用警力跑到京城去抓记者,还有那些黑心老板暴力殴打记者。
有人说记者收入很高,让我们看看记者的生存状态,真的如同大家所想的那样高收入吗?不见得,人民网的调查就显示,60%的记者收入低于3000元。往往记者为他人寻求公平自己却得到不公待遇。媒体人才的流动过于频繁,这既是我们的待遇水平低的原因,也是其直接结果。以长沙等地为例,大多数媒体从业人员都是外来打工族,要经常面对失业和其他社会保障无着的困境,因此有“新闻民工”之称。
在历史上,记者是一种职业,就像本来的工人、农民一样,只是后来由于体制问题演变成了一种身份。1950年代以来,中国记者告别自由职业时代,成了体制内的“干部”。现在大多媒体里仍然还有一部分为数不少的所谓“在编人员”,身份不一,有干部身份,有职工身份,比如湖南经济报、湖南工人报等媒体。因而,曾经作为中国行政机关之一的媒体体制问题仍是一个重要阻碍,想要真正职业化,体制瓶颈问题需要解决。体制没决,记者身份难定,究竟是企业人?还是政府人?
中国的传媒大多从过去的事业单位发展而来,普遍存在体制模糊、管理机制不够明确、难以明确的问题。体制已经制约了这个行业的发展,像湖南经济报类似的媒体,算是上一轮报刊整顿遗留下来的问题影子。此类媒体单位规模都比较小,也就几十人,拥有100人以上的媒体单位的规模都已经称得上是大媒体单位了,虽然挂靠省政府部门,但主管单位并不管什么事,没有投入,也不管发行,也不给经费,连“体制内”的人都没纳入财政预算了,让其自生自灭。
选择走市场化吧,做为一个企业而言,媒体是要赢利的,但是从职业道德而言,有些问题却必须屈服于市场的力量。于是,在“钱”与“揭露问题”之间,媒体难以抉择。引进投资合作吧,投资的短期性造成了投资和经营者无法回避的投机心理,近年来的改革虽然催生了大量新媒体的诞生,但是资本的特征注定了没赢利就走人的心态,造成整个行业的浮躁和不稳定。
此前,《经济观察报》特色记者许知远等一大批记者因内部管理问题集体辞职,时隔不久;《中国青年报》知名评论员李方因内部管理问题弃职而去,另一特色编辑李大同亦因内部管理问题发表了致总编辑的公开信。究竟我们的媒体是要按照新型企业来处理呢?还是按照事业单位来管理,转型中的媒体正遭遇着莫大的痛苦。
新闻环境的恶劣,让很多记者发出不平之鸣,甚至辞职明志,但更多的记者选择了坚守岗位,默默奉献,正是有了这样的人,才让新闻生机不至于断绝,也正是这样的人,让我们看到了新闻业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