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盆】外一章

红脸盆

生活因一个菜摊而变得忙忙碌碌。妻站摊位，我却要时常做饭洗衣。随手操一个红脸盆，迅速地倒下洗衣粉，双手用力地搓。“啪”的一声，红脸盆裂了一道缝隙。不过还能揍和着用，“在开张的时候听到一声啪响，吉利、吉利！”我这么想着。

“把它扔掉吧！”妻说。

“不，还能用！装装衣服总是可以的。”我道。

就这样红脸盆还真用了一段时日。可有一天，风大又急，妻把红脸盆放在水池的边缘了。不幸的是它被风吹下了，几个颠簸后，一个顶朝天，摔在了地砖上，更不幸的是它的边缘摔出了一个大窟窿。

“把它扔掉吧！”妻说。

“不，还能用！装装生活垃圾还是可以的。”我道。

“装垃圾的有两个篓子！扔掉。”妻很执意。

见妻那么坚决，我只好应允。顷刻，妻用红脸盆装满了要扔的垃圾——菜叶子、百合叶、过期的核桃、假枸杞子……算是它的最后用途了吧。我顺手一接它的边缘，只听到“啪”的一声响，红脸盆又乒乓乒乓地落到了地上，核桃滚满了一地。这倒没什么的，只是那可怜的红脸盆就遭殃了——它已五体皆裂了！只剩一个底了。原本不全的红脸盆失去了整体的力量，已承受不了我的局部的一抓。我拿着一块碎片，双手一摊，肩一耸，朝妻一笑！

“哎！你要一只手接干什么喏？”已怀六甲的妻嗔怪着艰难地俯下身收拾着。

“我来，我来！你歇着去！”我赶忙上前。

当我把垃圾扔了后，随手关好门，总觉有一种失落落的味道。一想起当初和妻顶下那个菜摊开始，红脸盆的命运好像就已注定似的。不知不觉中自个傻笑了一下，深深的感受到当时不知哪来的劲，要顶下一个菜摊！

“笑什么？那么地阴险！”妻也笑了。

“不！没什么了。”我道。

那一件纯棉背心

如今的天热时分，人们总是穿着睡衣盖着被褥睡在空调机下，舒适地过着现代人的日常生活。温度下降，也只是不开空调穿着睡衣在室内走动，光着膀子的很少。忽的一日，我洗过澡后，竟想起了自己的背心。于是满世界找寻，终于在箱子的最底层找到了，那是一件没有了白色光泽的暗色背心。或许，在其上只能够找寻光阴的影子，却找不到半点汗渍。

“哎呀，还有谁会穿这个东西？就你古董！”妻见我手拿着背心上下打量着，又若有所思，笑话道。

说老实话，我喜欢天热的时候穿穿背心，也还会穿着下楼。总感觉到凉爽舒适，比起在啧啧的空调机下来的自然洒脱，没有那种收缩的毛孔紧箍感。

小时候家里拮据，穿的东西都很经济节约。背心的面料是涤纶做的，耐穿又好洗，而且也不易破。清晰地记得穿起棉背心是在进入高一的时候，我强烈要求母亲为我买一件。白白的背心穿在身上，阳光斜射过来，整个人都觉得很光彩，不时地有同学问哪买的。不过，还清楚地记得一次校外洗澡的时候，我把棉背心放在岸上，自己与同伴在水中玩得不亦乐乎，等我上岸穿背心时，衣服已不翼而飞了。那时，我光着膀子回了宿舍。因为，旧的上衣被我弄湿了。回到家的时候，我不敢把丢失背心的事告诉妈妈，直到母亲洗衣的时候才被严厉地责备了一通。

现在的人都讲究穿着得体、舒适又美观，不会轻意地穿着一条背心在外满大街溜达。只是，恐怕只有我这个老古董才会在闲来时念及背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那次洗澡被盗的背心。打那之后，我不再向母亲强要东西了。虽然见着别人的东西总比自己的好看，但总是没有勇气向双亲开口。因之我渐渐的寡言少语，也不合群，甚或木讷，并且还有些自卑。总感觉自己不如旁人。

兴许，那一件纯棉背心在我的内心深处烙上了时代的印痕。就好比的确良衬衫一样，我们穿惯了粗布粗衣或是熟惯了洋布洋衫的单一灰暗，在挺刮滑爽、耐穿易干、不烫色艳且不退色上，真的是眼前一亮。因为那个七、八十年代里，没有台风扇，更谈不上拥有空调，全凭的是芭蕉扇散热。（201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