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水枪的孩子

本文刊登在2010年《新安全安徽消防》第三期上，并获该杂志全国消防小小说征文二等奖。

一向乖巧安静的王丹为一把小水枪打人了，这让我很生气。那枪我见过，是街面上常见的那种。王丹似乎很宝贝它，经常带到学校，好几次课间休息，我都透过窗户看到他静静地把玩着。要是别的孩子这样，我肯定当场没收。但对他，我网开一面，因为我发现他眼睛里总闪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我刚到学校不久，对班级情况还不熟悉，正准备最近利用空余时间去进行家访，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学生打架一事。

班长来报告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迅速赶到教室。王丹正一声不吭地坐在位子上，而被打的赵军则眼泪汪汪地站着。两人都没受伤，这让我很安慰。看到我，赵军赶紧说：“老师，是他先动手的。我拿他水枪玩，不小心摔地上了，他就把我推倒在地上。”说完，抽抽噎噎地把手伸向我，手掌红红的。

“好，知道了。你准备准备，要上音乐课了。”我微笑地对赵军说。

“王丹，你到我办公室来，带上你的枪。”我面无表情地对王丹说。

等了好一会，王丹才慢慢走来。低着头，默默地站在我的办公桌旁，水枪紧紧地抓在手里。

“打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你知道吗？”我轻轻地说。

“可他把水枪搞坏了。爸爸说过‘水枪就是武器，就是生命’。”他低声辩解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孩子爸爸说话也够碜人，小小的水枪有那么重要吗？

“在学校不能玩枪，你的水枪我要没收。”我很生气，把手伸出去。这一回，我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是班上其他同学也效仿，极不利于班级管理。他站着没动，也没有要把枪给我的意思。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师，你不能没收，这是爸爸送我的。”他声音不大，但口气坚定，眼睛里含着泪水，枪仍旧没交出来。

“那明天叫你爸爸过来，我要跟他谈谈。”我的声音高起来。

“......”他低着头，泪水一滴滴地掉在了他自己的鞋子上。

“他忙？那好，放学我就去你家。”我不为所动。

“老师，求你不要到我家去，我把枪交给你。”王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水枪小心翼翼地放在我办公桌上，这让我很意外。

“是怕爸爸打吗？”我声音温和起来，并摸了摸他的头。

王丹突然大哭起来，弄得其他教师都向这边瞧。

“好了好了，今天不去。”我赶紧安慰他。

“那枪呢？你还给我，我以后再也不往学校带。”他有点得寸进尺。

“那不行，枪没收，等你表现好了，我再还给你。”原则问题我不能让步。他抽噎着回教室了。

“张老师，王丹怎么了？”坐斜对面的李老师问我。

“今天他为一把水枪打同学了。”我忿忿地说。

“哦。那孩子情况有些特殊，他爸是消防支队的，去年牺牲了。知道去年批发市场起火爆炸的事吗，就是那次。”李老师语气沉重地说。

我终于明白“水枪就是武器，就是生命”的意思。下午放学时，我破例把水枪还给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