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我曾经用一整天怀念海子。

我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我读完了西川编的《海子诗全编》。今天，我捧起燎原修订再版的《海子评传》。

很早的清晨我无言，我想象我的身体去了查湾，也想象着去了昌平，去了山海关。

我让孩子喝了豆浆，又煮了鸡蛋，想起海子当年生存的艰难，也想起自己的童年在覆满雪的田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孩子说：“你怎么老不想起床呢？”我给她说：“爸爸深夜读书很晚很疲倦。”她郑重地告诉我：“睡眠不足八小时，会变笨的。”我笑了笑，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温暖。

我也曾环着村子绕圈，我也曾在乡村的暗夜徘徊，我也曾遥望星夜，我也曾辛苦于粮田，我到今天也依然难忘那普通生活的不易与艰难。

我匆匆地坐车去松江办事，我在陌生而热闹的人群里安寂地坐着，我读着海子的《太阳与野花》，不知为何泪流满面。我也许有些傻，有些难看，我低下了头，不让陌生人看到我流泪的脸。

我慢慢地走过一天又一天，每天从文字回到现实，又从现实走进文字，我知道我这样就如西绪弗斯推着石头上山。

我肉体疲惫着这样的往返，而我的灵魂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彼岸。

我不懂得武术，但我知道气沉丹田。当我们在母腹徜徉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凶险。当我们挣脱了脐带，随着我们的啼哭，我们开始害怕，我们开始受苦，我们开始体味成长的艰难，我们也体会欢乐，感受爱，感受温暖，直到我们离开尘世的那一天。

只活了二十五岁的海子是诗歌的英雄，他在尘世活得荒寒与艰难，但他在艰难里担当了伟大的孤独。他在未来的一百两百年甚至永远的永远，他一定如普希金永远活在我们心间。

今天，我并不哀婉，我捧着一颗寂寞的心，我的心里就渐渐涌起了莲花般的念。

我默默地感知一个立体的海子在眼前。他从安徽故乡的村庄起步，他从河流、麦田起步，他的心里装着屈原，他注视过北大的未名湖水，他孝顺地唯一的一次把母亲领到天安门前。他懂得父母的艰辛，又深味尘世的艰难。郁达夫的北平不属于海子，老舍的北京也不属于海子。他转身走向干旱，走向青藏高原，他的灵魂掠过洁白的雪山。于是，印度、埃及、希腊等古老的文明在他的文字里筑成了诗歌的圣殿。

活着，于海子是一个没回声的寂寞，哪怕是他的朋友苇岸和西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的爱情只是昙花一现。到今天，那或许因为烟花灿烂远离海子的你们，怎么配得上拥有诗心的高贵与庄严。

这一天，我的心默默地流着我的泪水。这是一个白天，我又默默地捧读你，只想轻轻地告诉你，我暂时不能献上一束花于你的墓前，但我只想告诉你，读你千遍而不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