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融化成笑颜
时光记得：细碎的日光零星地落在少年纯白色的校服上，一晃一荡。
时光记得：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华丽丽的五彩灯下，烦嚣的会场，坐观孤寂的舞台，一旋一转。
时光记得：碧落晴空的瞬间骤变，风雨呼啸而来翻飞了课堂，有一个人奋然起身去抵挡那场无情的暴雨。
时光记得的，她永远都记得，无法忘记的还有他，那个存在于绽放的生命里灼灼其华的少年。
——题记。
下午的橙色阳光丝绸般滑落，叠在厚厚的书本上，封面的一页波光粼粼，似乎为那久违的比赛作出了艳丽的开场白。
苡晴伫立在四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离开，空荡荡的教室，凌乱的书本让苡晴的心情又纠成了一团。服装的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可心里尚且忐忑不安。将浅浅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打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丝毫不觉得饿。
到底说来，还是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他们也不敢抱有多大的希望。又或许，从一开始，只是自己在唱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苡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这个节目的负责人，又为什么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什么班干部也算不上，就连文艺委员也是在自己施压后才允诺参加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情况看上去那么坚硬？那么的不完美？
一个男生曾对她说：“如果我们班没有你，那这些活动是根本办不成的。”苡晴听后也只是轻轻一笑，心里却又像盛放的花园，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是不可替代的？苡晴也一样。倘若不是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假如没有这句话的潜在力量，苡晴早就说放弃就放弃了。
但，似乎，这一切都出乎意料。
正想得投入，急促的脚步踏碎了宁静的空气，搅乱了原有的沉寂，男生一股清新之气地闪到苡晴的面前，一派气宇轩昂的样子，说道：“这样可以了吧？”苡晴抬了抬眼皮，瞪着他，却又是在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这个男生比以前好看多了。当然，也伴随着自恋的因素。
苡晴想，此时此刻，没有谁会按捺得住此时的心情吧。至少，她很紧张。
虽然每年的元旦晚会都少不了她的出现，可她还是很惆怅。她多么害怕自己精心编排的舞蹈会希望落空，她多么害怕看见那些人事网的眼神炽热地烧灼她的心，她多么害怕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即便如此，走到了这一步，也要赌一赌了。
把主角让给别人，作为个编导，练习的时候却像个蹩脚的演员，苡晴与女生共舞时的节奏合不上，却对男孩子们的动作尤为熟稔。为此，她倍受委屈，为了顾全大局，忙东忙西地，可又费力不讨好。男女分开跳，负责人只有一个，苡晴只好两边跑，这可真是骑虎难下的一件麻烦事啊。教男生们跳舞时，女生那边像一堆散沙，各自为阵，还抱怨着苡晴对男孩子们的偏心。领舞女生时，他们却又私议苡晴的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于是，苡晴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只好深深地叹息着，世界与她无关。
苡晴隔着时空，双手合一，但愿阳光能赐予他们无限的光明。
阳光愈来愈温和，大多数人都到了教室后，苡晴把服装一一地分好递给她们，让女孩子们换上，男生的服装不带一丝繁琐，十分简洁，是那种纯纯的白，明朗，清透，好似有阳光的冬季里一道靓丽的景致。
声势浩大。比赛席卷而来。没有谁能帮得了她，她只是一个人快活地为大家忙碌，越忙越充实，也越能在这一的时候无可厚非地体现了一个人的重要性和她的不可替代。
苡晴二话不说地操起手上的“工具”，以最娴熟的手法，凭借多年的化妆经验，一个个为他们上妆。倒是从未化过妆的男生们便打心底地恐惧起来，有人担心会成为苡晴笔下的试验品。所以，在第一个男生化妆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在旁边围观着，不时地开着玩笑逗逗那个人，然后各自都喜眉眼笑，整个教室便也明亮了不少。
俞歆是在时光里不紧不慢地走来的，有一点懒散，带着秋日的微凉。苡晴一把将他扯过来，让他坐下，为他涂脂抹粉地上妆。他的头微微地倚在苡晴的手上，看他紧闭双眼，清秀俊俏的脸庞，让苡晴为之喜欢。边欣赏眼前的他，边享受这段默无声息的小时光，为他，这么多天的努力，这样足矣。苡晴这般想着。
他靠她很近，他的呼吸宛若游丝地牵绕着女孩的心，女孩感觉自己像在作一幅画，在本来就精致的脸庞上轻描淡写地圈出一朵朵红晕的莲花。浅淡，却很深入。
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人想入非非，怦然心动的感觉，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纯情，青涩而又美好。
这番宁静，是也打破不了。超然世外，只有苡晴心里这样偷偷地乐着。
尔后，一个个男生对镜自赏，感叹第一次化妆的心情。男生们不禁地在一旁喜形于色，毫无掩饰地抒发那样的一种惬意，就像凉凉的冬日里一束淡淡的带着不知名的清香甜美。不知是谁蹦出了一句“女生天性的母爱”，大家都喜笑颜开地赞允着。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数天的排练把她和这些男生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他们的执着，他们的信念，他们的努力...苡晴的心却湿润了，那是一种感动的泪水，似泉水般轰然乍开，温暖流动。
最重要的总是最好的。她的心里容不了其他，除了那个他，永远地住在了苡晴的心里。偷偷回忆起时，总有一些小小的甜蜜。多想临近黄昏的阳光只定格在那一瞬间，那样，他便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但两个人的时光很快地消失不见了。
夜色之至，凉风无孔不入侵蚀着衣着单薄的女生们，比赛在半小时后就将上演，苡晴在演出厅外的坪子上讲所有的舞蹈细节都反复地强调，但愿这个费尽思量的节目不负他们的期望。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那样的前途无边。
苡晴聚拢了所有的人，手心贴手背，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对着月光，对着这座小城的上空，给自己鼓气。苡晴的心是凝聚了无限的祝祈，这样的时光，狭小短暂。
作为编导及演员的苡晴知道，此时此刻，毫无退路，更不能表露出任何对这个节目的质疑与否定。后台准备之时，一向勇敢的她怯弱了，手心不停地冒汗，即使这个舞台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了，可心里还是在怖惧些什么。音乐老师路过排练时，曾高度地评价过这个节目。苡晴仍放松不起来。
身旁的一个扮演男生主角的女孩，娇滴滴地要求男生们的一个个拥抱，俞歆抱了抱女生，女生美滋滋地走开了。他也许是了解苡晴的，他知道这样的气氛也会压抑这故作坚强的苡晴的。走到苡晴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别担心”。苡晴看着他，一脸无助的表情，摇着他的手臂，小声呻吟着，亦或者是撒娇，要俞歆抱抱自己，他的怀里温暖了空气。
俞歆给了她上高中来的第一个拥抱，给了她勇气，最后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过，这种温暖，多久不曾有过？
正式演出时，彩色的灯光氤氲这舞台气息，灯光渐渐黯淡之时，滑落一绸月光，3分20秒，匆匆结束，匆匆落幕。最难忘的是今宵，不辞劳苦的付出引来了一场场掌声和欢呼，感动翻涌而来。繁华的世道，便在高潮过后竞相颓败。
那晚，为作留念，为了这一次艰辛的付出，一同班主任，录下了那场众人的美好时光。花开终须凋零，缘起终将缘灭。最后的最后，各自相散，却又今夕何年？苡晴不想再错过这次了。她径直地走进人群里，拉出了他，挽着他的手，淘气地说：“我要和你一起”，换过不同的姿势，拍了好多的留念。也许多年以后，他和她都会被温柔的岁月所缠绵。
他先走了，在观看节目时，一声不吭地走了。她知道，他是去奋斗了，加入时未免牵强，离开时却又让人伤感。他的梦想，胜利在望；她的梦想，遥遥无期。他和她也没有以后，心里那份淡淡的喜欢，仅存在心里便好。那不是友情，也不属于爱情。
繁华落幕终成伤，景伤，情寂，独自领奖，会场的喧闹像层层海浪搁浅海岸，他们都走出了自己的视线，她明白，这不过是人生的一出折子戏，一结束，便标志性地散场。今日过后，明晨之初，又将回到了各自忙碌的学习生活，以后，安好便是。
一出折子戏，出现在人的生命里，为谁欢喜，为谁着迷，为谁掩饰？一场寂寞不堪回首，如此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终究一点一点被湮没。会场外，昔年今日，依旧寒风瑟瑟，如今只是没有热泪，最难以平静的是那颗心。
苡晴孤寂地拿着奖状，没有人为她而留下，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句话“女孩的生命想蔷薇，盛开时有多热闹，凋零时就有多凄凉”。回望灯如旧，又见去年今日此门中，浓妆被洗成一脸的苍白，自己蜷缩在无人的角落，失声痛哭，却又无人抚慰。没有人关心她的存在，没有人在意她内心的柔弱，没有人去体会她心里的痛。她们的粗心大意，她们的事不关已，她们的无所谓，让她失望之极。众人的不理解，苡晴的委屈和愤懑都咽了下去。情何以堪？
苡晴回想了很多的事和人，也渐渐地看淡生活。她庆幸，她在怯场之时，有他激励的一个拥抱和鼓舞肯定的眼神，他给的勇气，是她多么需要的。也许，这，只有懂她的人才会明白。
次日，校园里没有昔日排舞的热闹，沉寂下来的是一段段意犹未尽的折子戏。他比以前更努力了，他说他要抓住遗漏的时光。可逝去的时光还回得来吗？消逝的，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浓冽的寒冬莽撞地撞上隽秀山河，苡晴演奏了最后一曲《花开》送给了他，道岁末的最后一声“晚安”，彼此绵绵入睡。
路过学校林荫道的“光荣碑刻”，历届清华、北大的学子名字赫然显立。也许，一年以后，他的名字也会褶褶生辉，被学弟学妹们所景仰。
他说，他要走了，不想再呆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里虚度光阴了。
她说，可以不走吗？
留下的只是低声啜泣。
苡晴开始自嘲自己的路途，他是那颗巨大的恒星，而自己却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石子，又能奢望什么呢？他的选择离开，早在意料之中了，苦苦挽留，徒增无奈。
顿时，她感觉他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一年，两年，抑或十年后，他还会记得那个对他倾慕她的女孩吗？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个学期，他就会把自己忘了，是吗？时代很大，感情很小，情随事迁，如是而已。
像约定俗成的故事情节的转折，在大多数人批准同意之后，以为他将要离开之时，仅一票就否决了他几个月的思想挣扎。苡晴得知此，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客观地面对这件事了。错综复杂的，根脉相连的记忆一股脑地涌现。在时光里默哀，用沉重的姿态，曾为此设想过武术的结局，在坦然接受没有他的生活时，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还是回到了这里。
俞歆，你可不可以不烦忧？青春里的落落野花，漫天飞舞，缱倦的日月星辰，一圈圈模糊了时光下的他和她。
如果时光不再，你是否会想起在流光溢彩的日子里，谁在为你低吟浅唱？
如果时光不再，你是否会依稀地记得在华美叶落之时，谁在为此低声啜泣？
如果时光不再，谁还会回忆起浮华光年里，爱的浅尝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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