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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纪事

2013-10-22 18:33 作者:泪烛 阅读量:305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一)

退休后这几年我一直担任着学校学科竞赛办公室主任,前几年还算顺利,生活平静得来就像大山中一弯风雨从未侵袭过的湖泊一样,但前年夏天那个晚上发生的事至今让我心悸,我差点成了残杀母子二人的刽子手。

2009年学校学科竞赛夏令营结束那天,桑拿浴那热气呀不输现在,挂在树枝上的樟叶无精打采的,蝈蝈儿贴在叶子背后无休止地叫唤着热呀热呀,但没有人搭理它们。娃娃们终于熬到了头,纷纷打点行李回家了。我也如释重负,想出去旅游,找个清凉的地方避避暑。时近午夜,我玻璃茶几上的手机突然跳起舞来,有节奏的打击着玻璃面板,我按下了接听键:

“刘老师,我儿子没回家!”

“家长,别着急,慢慢说。”

原来家住郊区邻玉祥乡的2010级化学班的一个男生中午离校后没有返家。

“他平时喜欢在哪些地方玩?同学家,亲戚处?”

“网吧!”

我哑然无语,对发明了网吧这种特殊娱乐场所的人“肃然起敬”,因为网吧在青少年面前迸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诱人魅力让人无比吃惊,网络游戏对青少年带来的毒害我一直深恶痛绝。在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的时代里学校是不能让一个学生遭受闪失的,管他是在校内还是校外,不然出了一点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是发生了学生在家里自杀家长向学校索赔巨额偿金的事吗?

于是我立即启动学科竞赛办公室的“一级红色警报”,叫醒已经就寝了的工作员小戚,一点不人道地惊动了别人的新婚燕尔,叫她马上来办公室。小戚是我们学校的生物老师,她可是抗倭英雄戚继光的后代哟! 刚结婚不久的小戚有一张永远稚气的椭圆脸,我经常嘲笑她是长不大的。五官在她脸上丝毫不差地长在应有的位置上,说话咪声咪气的。一口标准的叙永话,她是我们刘校长的老乡。一听到消息,小戚的语速越来越快,嗓门越来越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刘特,他是不是遇到了坏人,真的出事了我们会不会被批评、 家长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年轻人涉世不深,稍微有点事就会局促不安,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不过我心里比她还虚,因为网上偶尔会读到网吧发生恶性案件的报道,但作为长者我必须这样说:

“没事,我只想问问你中午到男生公寓检查离校工作时看到他没有?”

像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激动得声音有点点沙哑:

“看到的,看到的,她就在公寓门口用手机打电话,给他爸说马上就回家,公寓的管理员都听到的……”

我的耳膜已经吸收不到她后面在说些什么了,我在想要是这个孩子今晚真没了我该去如何面对领导和家长,以及接下去的让人情何以堪的连锁反应。我一下想起了那个难以忘怀的镜头:

一个女生在父母离异后一直郁郁寡欢,少言寡语,很少和同学沟通交流。老师也摸不准她思想流动的轨迹,只能按照常规进行开导教育和鼓励。由于父亲在外打工,她一直被寄养在伯父家里。有一周末,女生一反常态,日出三竿后仍未起床。伯父砰砰敲门依然无人回应,用工具把门弄开后,女生早已直挺挺躺在床上,昨晚喝农药自杀了。在清理她的遗物时,伯父在箱底清点出来一份一个月以前写的检讨书。于是一场激烈的家校大战开始了。

家长: (手里挥舞着检讨书,歇斯底里)是你们学校逼死了我侄女!

校方: (无可奈何地)写认识是学校教育学生的常态,何况你那是一个月以前写的,你侄女的非正常死亡有其他原因。

家长: (分贝更高)不!检讨书就是起因。你们不按照我们提出的金额赔偿,我就把你们学校告到法院,在校门口拉横幅,在市政府门口去静坐,搞臭你们学校。

为了息事宁人,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下,学校只好让步了,都说欲望是个无底洞,别人还是有底的。从此后那些动辄就叫学生写检讨多则5000、10000个字,少则1000、2000个字的人金盆洗手了,不敢再动用这种陈旧的教育方法,事情过去这样久了,还没有发现重操旧业的。

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对付这位家长,首先叫两位寝管员和小戚分别写一张比较详尽的旁证材料,不是说只要三人作证,此事便可成立吗?其次我要去找和他一起离开的学生,把他走出校门的时间弄准确;然后我要反问对方为啥不及时和学校沟通,12个小时以后才来电话。这些防范措施听上去有点可笑,就像市井小儿打架斗殴后在互相指责对方是第一个出手一样。

手机又在我西式短裤的裤包里抖动着,弄得腿上的皮肤痒酥酥的,我知道是孩子的父亲又来电话了。

看来我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次家长的声调平静得来让人难以置信,有时夹杂着几句骂人的话都是那样的低沉无力,这骂声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的无奈。

“那龟儿子死了我就脱祸求财了。”

“不要这样说,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想办法找找吧。”

“不关你们老师的事,我们都感激得很,浪热的天气给娃儿补课,钱都不收。是我那小子自己不争气,打都打过几回,龟儿子硬是要进网吧。”

原来不是天下的家长都蛮不讲理,并不是个个家长都像水浒上的霹雳火秦明一样抡着狼牙棒狠狠敲打在学生安全问题上永远都是弱势群体的学校和教师。

我是那种性情中人,信实“投桃报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古人的道德训示。于是我忘记了我的年龄,忘记了网吧行业在我心目中留下的灰色印象,而且我并不知道城区的网吧究竟有好多家。

“我们都分头找找,你负责在邻玉场网吧里找,我们到城区的网吧里找。”

“那就谢谢老师啦。”

坐在我对面的小戚伸了一下舌头,眼里是迷惘不解和吃惊。

“刘特,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答应家长去干这种事哟?明明不是我们的责任。”

我差点无视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午夜12点过了,我们已经进入了静谧的,凉风习习的夏天早晨,我仿佛听到了耳边妻子熟睡后的均匀呼吸声,和天下所有的人一样正在梦中编织着五光十色的向往和希冀。小戚连打了两个呵欠,我忽然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结婚才一个月,正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之时,我却叫别人深夜奔波于公务之途,我想再冷血的的领导都不会干这种不近人情的事。

(二)

“没事的,儿女是父母心头的肉,今后你当妈了就会明白。”

“其实我还是知道的,我看到妈老汉咋个把我带大的。”

“你回去了,小戚,老公肯定在家等急了。”

长江上刮来了一阵凉爽怡人的河风,轻轻掀起了窗帘,把我办公桌上打印的文件吹了一地,我一边弯下腰去拣文件,一边在考虑如何把我面前这位执拗的姑娘劝说回家。生物教研组的人曾经告诉过我,不要看小戚一副文静的样子,但她一旦认准了是正确的事情,她就会坚持到底。

“不,我要和你一块去找,你老要是有点什么事,师娘要把我怪惨。”

听到这话,我胸中一股暖暖的血流直往上涌,感谢校长为我安排了这样一位聪明、懂事、明理的年轻人来担任工作员。我会心地笑了对她说:

“给你说没事的,古人说‘杀人越货,劫财掠色’,我全身分文俱无,老朽不堪,无半点姿色,奈我何哉?退一万步说,万一有点不测,六十多岁了也不算短命夭亡了,搞得不好我还能捞个烈士来当当。”

听到这句话,小戚扑哧一声笑了,这笑声就和叙永丹山风景区林间栖息的那些子规鸟的叫声一样动听。在她的感染下,咯咯咯的笑声也通过我的声带和嘴巴后飘了出来,办公室那盏乳白色的日光灯一下子亮堂起来,我不知从哪里拾起了幽默感,给一个被压抑得来已经让人承受不了的气氛融进了几分欢乐。这一老一小呀是在穷欢乐,我们好像是行走在安徽凤阳大街上的艺人,敲着小镗锣,打着小花鼓,边歌边舞,不管后面是兵荒马乱,还是旱魔虫害,我们都要含着眼泪唱:“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我们唱着往前走,唱着还能讨着一碗稀饭吃,唱着前面还有希望,不唱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特,你不是常说我是你的女儿吗,有那种在关键时刻把自己的老汉撂下不管的女儿吗?”

是这样的,小戚和我女儿是同庚,又是一年大学毕业的,一直我在招呼她时都喜欢在她的名字后面带上一个语尾“女”字,这样显得亲切些。这次好像被她抓住把柄一样,竟然和我较起真来。

“还有我们可以打的,不在大街上走一步,最多20家网吧,就是100元。”

诶,当真的呀,这100元的投入和人命比起来只能算微乎其微,这种生意都不干不是傻到顶了吗?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好办法呢?平时一根筋搞惯了,不喜欢处理事情有转圜余地,所以在大脑细胞非常活跃的那个城市里我全修的是单行道,怪不得好些学生都说我“out”了。

“还是不行,你老公会担心的,就是打的也是我一个人去。”

“没事的,他肯定会同意。”

话音还没落脚,她就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手机,一边按着拨号键,一边走到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去了,在走廊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她那断断续续的叙永口音。

返回办公室的小戚显然是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刘特,没事了,我们走吧。”

在隐私得到充分尊重的今天我们无法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刚才这次电话的全部内容,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小戚的老公先是不同意的,但在母系氏族社会已经顽强复苏的当今,这次电话商谈的结果是不带任何悬念的。

夜色是诗人酝酿灵感的发酵剂,李白的“静夜思”喷发出了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夜色是恋人们坠入爱河时那张忽隐忽现的帘幕,“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很多动人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这个时候。然而今天的夜色是那样不同,没有满天星斗,没有银色月光,只有街道两旁排列着的路灯发出的昏黄的光,一老一少就被这些灯光拥着去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夜风搅动了凤凰山上的樟林,满树的绿叶在沙沙作响,好像在弹奏着一支小夜曲,为我们两师徒壮胆,我眼中仿佛看见了两面不起眼的旗子,但上面却分别写着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爱心”和“责任”。

大凡在深夜活动的人无非就是三种人,好人、坏人和不好不坏的人,我和小戚当然是大好大好的人。那些在黑暗中忙着撬门入室的小偷,还有那些趁着夜色杀人抢劫的人间魔鬼就是坏人;而像我们这位学生在网吧里连夜鏖战,为网络游戏的设计者和网吧老板捐献人民币的人应该是不好不坏的人吧。为在夜间活动的各色人等贴上这样的标签,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脑残和可笑。

的士车在白昼时喧嚣闹腾,拥堵不时发生的市区街道上行驶,现在就像是四个轮子上搽了机油一样,路面和它们之间失去了摩擦力,就这么一溜烟地往前开去了,街道两旁那些树木和路灯杆一股脑儿地被甩到了后面。人行道上间或看到极少数下夜班的人在疾行着,还看到乘夜车从远方归来的游子拖着一个行李箱急急忙忙的向自己的亲人奔去。

很快的士车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网吧楼下停了下来,这是计划经济时代的泸州医药公司所在地,它就建在城市的主干道旁,而今它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宝光医药集团的门市,楼上就是一家很大型的网吧。小子呀,你就在这家网吧现身吧,让我和小戚老师提前结束这次本不该发生的无可奈何的旅行,我在心里念叨着,但没有产生任何心灵感应,但是就在这家网吧里我们有了意外斩获。

小戚搀扶著我,我们登上了楼梯,我们一起走向了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未知的世界。

“怕不怕,小戚?”

“不怕!你老才要注意点,上楼下楼的,梢不注意,跌倒下去就是骨折。”

这家网吧在五楼,转过来转过去的,盘旋而上,弄得我头都有点晕了。为了节约电,现在都时兴用那种感应灯做路灯。每上一楼,要不得狠狠地在那混凝土的楼梯上踢上一脚,要不就用能硬碰硬的东西,如一把还没有张开的折叠扇,在那金属扶栏上敲一下,声音还多悦耳的,这样头顶上的路灯才能闪闪烁烁地亮起来。

就要跨进网吧的门了,我忽然想起了在一个学生的空间里读到的一则冷笑话:

某班长想进网吧,向一同学问曰:市区哪家网吧最好?

同学一本正经曰:只要你走进那家网吧,大吼一声,X班的同学在哪里?迅速就有整整一排人齐刷刷站起来向你敬礼,整齐划一大声地说:班长好!那家网吧就最好。

不管你承不承认,网吧就这样成了学生在读书之余必去的场所,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呢还是我们民族的悲哀?

(三)

“吧”是英语单词“bar”的中文译音,它的本意是卖酒或卖食物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很不好的意思是犯人或公众聚集的地方。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词泊来了中国,什么酒吧,咖啡吧,水吧,氧吧满天飞,现在又是网吧,我都看得来有点眼花缭乱,记不清楚了。自从网吧诞生以来,它就像是社会这个母亲所生的丑陋孩子一样,一直受到公众的诟病和质疑。虽历经多次整顿,它在人们的心目中依然是黄流泛滥,色情渲染,教唆犯罪,毒害少年的代名词;它是家长、老师和学校视之为洪水猛兽的地方,这等地方当然我从未涉足。我想象中的网吧肯定是乌烟瘴气,香烟缭绕,放浪形骸,打架斗殴的地方。然而在我跨进这家网吧的门后,发现这个场所给我的印象并不差。大门的右侧是一个用齐胸高的柜台围起来的叫做吧台的地方,负责监控管理整个网吧,里面坐着的两个小伙子看到我们走进去后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

“先生,你们要上网?”

当我们说明来意后,他们都持非常合作的态度。

“现在都规定实名上网,我们给你查查有这个学生没有。“

用鼠标在显示器的屏幕上点击和上下拉动以后,其中一个小伙子说:

“没有这个学生。不过有些娃儿是用别人的校牌或学生证来上网,把照片换了一下,这种情况我们就无从查找了,很对不起,先生。”

不存在,很感谢。那么我们可以在网吧里走一圈找找吗?”

“可以,请便吧。”

这时我和小戚才开始用眼睛梭巡这家在泸州城区都算规模很大的网吧。

这家网吧是用原来医药公司的会议厅装修成的,整个装修风格不亚于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典雅的酒吧餐厅。顶上正中呈一根直线安了一排较大的圆形吸顶灯,使整个网吧中间明亮,两边就显得有点迷糊。网吧的四个角落有四台大三P的柜式空调,冷风以高速送出来,使网吧里的人都觉得凉悠悠的非常舒适。一共有四竖行十七英寸的液晶显示器一台挨一台整齐排列着,中间两行面对面,另外两行靠着两侧的窗子。每台正面都配备有一张靠背可以放下来让玩电脑的人半躺休憩的转转椅,他们好像是挺直地站成四排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

深夜了,但网吧的上座率非常不错,只有少数的的位子还在虚位以待,基本上坐满了青少年学生。有听音乐的,只不过是带起耳塞;有玩网络游戏的,不时发出胜者的欢呼和败者的哀叹,但这些声音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没有一点高声喧哗的效果;还有看电影的。给人的印象这完全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公共场所,我那些先入为主的印象已经荡然无存。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在意在他们身边巡视的小戚和我。

我们检查到最后一行了,这一行是贴着靠大街的墙壁,我们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学生的身影,一丝失望掠过我的心头。

“刘特,你看那里。” 她指着那一行最后一个位子悄悄对我说。

“那个背影多像万川的,物理班的学生,我们转过去看看是不是。”

小戚在夏令营担任班主任,她连学生的身影都能辨别,要是我们学校多有几个这样的青年教师,何愁不能早日建成泸州第一,省内领先,全国一流,海外知名的中华名校。

像要去捕获什么小动物一样,我们蹑手蹑脚走着,身边的娃儿些都好奇地抬眼看看我们。忽然我们看见那个宽宽的背影把头伏在了电脑桌上。

“是他,可能刚一进来他就看到我们的。”小戚拉了一下我的衣角,小声对我说。

“万川,别装了,我和刘特来抓你了。” 小戚老师拍了下他的肩膀。

“刘老师,我错了。苦了二十天,我想放松一下。”万川站了起来,耷拉着头。

我们对他说了为啥要来网吧找人后,他好像找到了挣表现,将功补过的机会。

“刘老师、戚老师,我陪你们去找,我才晓得哪些地方有网吧。”

我们放心了,万川是个大块头,有点水泊梁山好汉的范儿。我们有了保镖,胆子也雷起了。

我们三人从白塔广场找到迎晖路,再到大山坪,跑了近二十家网吧,每家网吧上的石英挂钟随着我们的脚步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到凌晨四点钟了。我们在反复演出一出戏文:满怀希望进去,失望沮丧出来。我们只好鸣锣收兵,无功而返。我叫万川把戚老师送回家,然后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一下就倒在了厅里的长沙发上。眼睛一直睁着,看着窗外从黑色变成曙色,然后一抹阳光带来了天明。

晨八点了,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刚刚跳了一下,我神经质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抓住还想继续跳舞的手机。

“找到了,是在哪里找到的?”我以为是孩子的父亲。

“刘老师,我对不起你,我在邻玉场上的网吧打了通宵的游戏。”

“你爸爸不是说没有找到你吗?”

“那是一家黑网吧,爸爸不晓得。”

我在长舒了一口气以后不禁喟叹道:这世上怎么什么都有黑的哟?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也许这件事在人们的心里已经渐渐淡出,因为我们每天经历的事情都太多太多,它只不过是生活的长河中溅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而已。但有一件事一直揪住我的心,让我自责。事情发生八个月以后,小戚生了一个胖小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掐指一算,天哪,出事那天,小戚已经身怀六甲,万一……,这是母子两条人命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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