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
表弟打来电话,说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昆明正午的冬日暖阳,透过窗户玻璃照进我的小屋,照晒得我的身子温暖而舒服。电话里表弟说:“你吃饭了吗?”你吃饭了吗,这个普通的问候,是从什么时候走进我们生活的呢?我们的生活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吃饭”的呢!?曾经,我们在故乡的山野奔跑,从来不会问对方吃饭了没有;童年时代的我们,只会问,故乡的哪一片山坡上有好吃的野果子,哪一片树林里的树干和枝叶间爬满了声声鸣叫着的知了,哪一个地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草莓……,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生活竟然变成吃饭的生活了呢?
我家老屋的院子还是儿时的情景,表弟家老屋的院子里也一样有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妈妈。表弟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因为表弟的妈妈在我的生身母亲去世之后救过我的命,事实也是这样,姑妈从来对我都像对待儿子一样的看待,虽然我有养母,虽然姑妈并不曾养育过我,可是,我却始终都是姑妈心中的一个牵挂。儿时的时光,我和表弟在他家的院子里玩耍,在他家的板楼上翻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毛主席像章,姑妈总是会拿出家中最好吃的零食来分给我和表弟吃。如今,我的为了吃饭而奔忙着的表弟,还记得儿时好吃的零食吗?还记得那些大大小小的毛主席像章吗?我想,表弟一定也是记得那些美好的时光的,不然,表弟也不会在某个不期然的时刻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你吃饭了吗?”
后来,我进入一个国企当了一名工人,而表弟则进入部队变成了一名军人。我和表弟从此天各一方,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岗位上挥洒和奉献着自己的青春,也彰显着生命的美丽,直到表弟从部队退伍,来到我工作的小镇,我和表弟才有了久别的重逢。从部队回来的表弟,随身带来了他当兵所在地的特产和水酒,我们好多的朋友,便在一件简陋的小屋里,用花生米就酒,喝了个烂醉如泥。这个时候的表弟,已经长成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了,完全是一个军人模样的表弟,曾将我床铺上的被子叠成军队特有的方方正正的样子。那样的时光是如此的美好,似乎就是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也不是吃饭的生活啊,我们的生活更多的时候却会是喝酒的时光。可是,现在,我们的生活竟然奇怪地变成了吃饭的生活。
2007年,我曾因为工作的缘由去到过表弟工作的美丽大理,而表弟的哥哥,我的表兄也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生活。对于大理,我曾亲身感受过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也曾走进过那个白色的三塔一睹它神奇的尊容,也曾行走在大理古城光滑石头铺就的路面上,感受路旁的樱花散漫的轻盈身姿,倾听路旁的水流低声地诉说着属于这个城市的美丽,也曾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斑驳的城墙,想象唐朝的某个太子跳进洱海里去自杀的情景。历史赋予了这个美丽的城市让人无限想象的神秘,现实赋予了这个美丽的城市靓丽安静的姿态。可是,对我而言,大理的美丽却会是表兄亲手做出的一顿美味的菜肴,是的,表兄亲手做出的菜肴,是我所品尝过的最有回味的饭菜,就是如今,我的味觉里依然清晰地存留着表兄制作的毛驴火锅的美妙味道。
冬天已然到来了,春节也就不远了。电话里的表弟问我:“今年回家过年吗?”我说,:怕是回不去了,……到时候再说吧……。”去年的春节,我和表弟一起回到家乡过了一个有着故乡气息的美好春节,可是今年的春节,我会在哪里过呢?当我们的生活已经变成了“吃饭”的生活的时候,我们真是不知道今年的春节会在哪里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