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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爱情

2013-10-24 03:21 作者:川梅 阅读量:274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我与王兴相恋很偶然,他到我们宿舍找江凡。他们来自一个小城。那是一个星期天,我一个人在宿舍,他砰地一声把门推开,粗鲁无礼地问:“江凡呢?”我白了他一眼,他又问了一声。

“你懂不懂敲门?”我盯着他挑衅地质问。他一脸坏笑:“大白天,你还打扮得衣冠楚楚,我又没看到你裸体。”

“流氓,没修养的流氓!滚出去!”我非常气愤地喝道。他像个无赖一样,一下坐在柯林的床上,抽着烟。他重重地吐了一口烟雾,说:“对不起,江凡的妈妈去世了。”

我惊愕了。江凡的母亲是位银行领导,还很年轻,江凡优越的生活都来自于这位母亲。我不由自主地退回来:“怎么回事,出车祸了?”他摇了摇头,只问江凡的去向。

周六,江凡能到哪里去呢?商场,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高档商场。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就是有人一出世,就高人一等。我常常躲在屋里不出去,是因为我的父母早已双双下岗。他们没有的文凭,再加上人已大,再就业很难。尽管我离家很近,但还是很少回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为了省钱。我把每天的生活费已经降到最低的标准,还要经常安慰父母,我的钱足够开销。

王兴一直等着,谈话中,我才知道他们在小学就开始同学。我开玩笑说:“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王兴突然说了一句:“我从小就看不惯江凡,太目中无人了。”

这句话恰恰是我对江凡的评价。我看不惯她,不仅因为我们之间有贫富悬殊,还有生活态度。所以我惊讶地问:“她家很有钱啊。”王兴笑道:“有钱能说明什么?有钱就能让她很完善?”

我说:“穷人都这样说,安慰自己而已。”不过,我跟王兴的共鸣就是从这一点开始的。

江凡回来听到噩耗,便晕倒在王兴身上。第二天,王兴把江凡送回了老家。回来后,我和王兴就开始交往,热恋。

江凡母亲是因贪污受贿被查处而自杀的消息在同学中间传开,说还有一大笔脏款不知去向,谁要追到江凡,谁就会不费力成为富翁。我问王兴是不是有这回事。他说:“听说有两百多万去向不明。哦这些事你不要跟着别人去议论。”

江凡抬不起头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王兴讲义气,经常安慰江凡,约她去看电影,到附近的名胜去散心,当然,我也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看得出江凡很依赖王兴。

江凡精神抑郁是明显的,失去母亲的痛苦使她非常消沉。然而,第二次打击接踵而至。在追查脏款时,她的父亲是最大嫌疑人。江凡的父亲是宣传干部,受不了丧妻和被疑的刺激,患了精神分裂症。江凡瘦得人形都变了,像骷髅一样,行尸走肉。

我和王兴都安慰她,劝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江凡说出的话让人吃惊:“我在学校反倒可以避难。”

暑假结束,王兴带给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提出结束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而跟江凡成了恋人。虽然我们之间有着纯洁的恋爱,但是难道感情是能转让的吗?同学们都说:王兴一定是看中了江凡的钱。

我知道王兴的品质,这是一个正直,为他人想得比较多的人。他没给我太多解释,只说江凡离不开他,请我原谅。

这是我的初恋。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B市玉沙区委,这是我的运气。半年后,我与杨易结婚。他是玉沙区政府管财政的副区长,作为局级干部29岁实在是非常年轻。那年我23岁。

怎么说呢,我挺崇拜他,思维敏捷,应变能力强,对政治相当敏感并特别热衷。他追求我时,极富浪漫激情。婚后我对生活感到满足,他是一个受人尊重的领导,也是被上级部门看重的下级,与同事处得和睦。可以说,整个区政府内,他最为耀眼,但是出头露面时又很含蓄。就是跟着区长一块,他从来不并肩而行,而是落下半步一步的。

我在区委上班,区委的对他的印象特别好。杨易说:“在团委不能发挥你的特长,那里挤满了有能力的人,大家都以为团委是一个进入仕途的捷径。其实任何路口都可以通向成功。关键是你会不会被人发现,你的才能能不能被人欣赏。有才能的人太多了,其实成功是环境、机遇、才能三种因素的综合反映。你应该到精神文明办去,那是一个薄弱的部门。你学的是中文,要多发现题材,多进行宣传。同时,还该学一学哲学。任何一件普通的事,在有头脑的人眼中,会变得不同寻常。”

我感到跟这样一个有思想有智慧有修养的人生活在一起非常幸福,我调出团委,进了精神文明办。不出半年,我果然得到区委领导的赏识,对外宣传方面,我比宣传部还要有力度和深度。

杨易出身在青海农村,我跟他回过一次家。那贫脊而荒凉的土地,培养了他忍辱负重的能力。我发现,许多来自困难的地区或家庭的人,有着极强的生存能力。

一次我打扫卫生时,我意外地翻到了他的日记。随意翻到一页,我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其实很多人比我有能力,却没有成就感,这是因为他们把目标定得太高,自以为起点高。而我上了大学,就意味着对环境的一次超越,对自我的一次超越。我分到区政府,又是一次超越。我的每一次超越,都是以坚实的步骤为基础的。正视现实是成功的基点。比如别人一耳光打来,我可以接受,因为他有权力打你。我应该认命。而当我超过他时,才会还手。假如我现在还手,意味着毁灭。许多人却会立即还手,他们心高气短,认为被一个职位虽高,但确实不如他们聪明的人打了,很难受,所以他们要还手。结果就导致他们失去更有力还击的机会。

世界上本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有权打人的人,一种是挨打的人。如果没有韩信的精神,永远不可能成为打人的人...

这本日记上,不但记有在官场上的感受,上级领导的弱点缺陷,还有许多干部一些隐私,其中包括谁有情妇,谁讲的违反原则的话,和一些小道消息。还注明某件事是谁讲的,当时有什么人在场,时间地点人物都很清楚。有些事一旦散布出来,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前途。

我像被雷击了一般,呆呆地拿着笔记本站着,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我没想到杨易会是这么一个阴险深刻的奴才。

当我联系到平常的事,才发现这个人的确是长着多种面孔。成天的兴趣就在于分析动脑,判断利益得失,他与人的交往明显是带着利害关系的,远近亲疏是非常分明的。

以前,是被一种崇敬尊重蒙住了心灵,一旦打开他的外壳,我害怕了,与这样一种险恶的人生活在一起,能有什么安全感吗?

生命之中竟有这么多杂质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我没办法抗拒,但是有权力回避。我们夫妻作过一次长谈,我试探着询问,能不能改变他的这种生活,我们为什么不平静而自然地生活呢。

他说:“生命的意义是获得更大的自由空间,到达这一步就必须不断地努力。与其让他人来掌握你的命运,不如去掌握他人的命运。”

我知道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无法赞同,也许这本身与我的性格相矛盾的。他还说,“你可以不遵循这种生活,但是你不能让我改变生活的轨迹。”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我肯定难以改变他。

生命的意义越来越使我的感到模糊,难道人生追逐的就是权力金钱吗?生命的真挚在什么地方呢?

我冷淡了厌倦了也漠然了,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可以刺激生命的活力,我生活在一个卑琐的空间中。是我不成熟吗?但我想,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不会就是圆滑,不会就是钻营的成功。我相信生命中肯定还有别的东西比这些东西更珍贵。

结婚第二年秋天我生小孩,回到了母亲的家里。产假满期,我仍不想回家。我是有意在回避杨易,尽管这不是一辈子可以回避,但总觉得挨一天算一天,我讨厌那张虚伪的面孔。我并不反感政治,而是觉得有杨易这种人,本身就是在丑化政治,把正常的事变得庸俗化。而恰恰是他这种人,反而生活得如鱼得水。

有一天江凡突然打来一个电话。问我知不知道王兴在什么地方。

这个电话非常唐突。我问:“王兴怎么会来找我?”江凡说:“王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的脸一下沉下来,郑重地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与王兴仅仅是谈过一段时间恋爱。王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江凡突然哭了,她向我道歉,她说“我太爱王兴了,我不能失去他。”

我问:“王兴到什么地方,难道没有告诉你?”

江凡说,“我要来找你,我想见你。”

我惊奇地问:“你现在什么地方?”江凡说她已经在B市。

我连忙收拾行礼,赶到B市。江凡一见面就抱着我哭。她比以前更漂亮,面容指甲都是经过精心修饰的。我想她生活条件很不错。我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结婚了。”她抽泣着。

“我猜得到,他对你不好,还是感情不合?”两年多来,我虽然有时也想到王兴这个人,但是并没有把情绪停留在过去的事情上。

江凡说,她害怕王兴是因为钱而与她结合,所以,一直到去年才结婚。他们都在学校工作,还比较稳定。后来江凡说她总想搞一点事,比如做点生意。王兴问起过资金来源,江凡说母亲生前有很多做生意的朋友,相信可以借到一些。

王兴敏感到了什么,他旁敲侧击地说,如果她知道她母亲那笔脏款下落,最好是还给国家,人活一辈子要对得起良心。

江凡说:“矛盾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一直怀疑我与母亲那笔钱有关系。我说是有点钱,是外公怕我今后生活困难留下的。王兴认为这笔钱肯定不可能是外公的。一定要我去投案。我气极了,就说,如果你希望我死,我马上从窗口跳出去。”

王兴一直怕她出事,所以,事事依从她。自然,她也就开始用钱了。不过每次她都能找到一些借口,比如说是打麻将赢的。有一天,她回到家里,王兴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问:“你又赢了多少?”江凡说:“不多,几百块。”王兴“啪”地一声拍响沙发扶手:“江凡,夫妻之间,难道永远都靠欺骗过日子吗?我问过别人了,你经常输,从来没有赢过。”

江凡傻了,她一直没想到,王兴会这样认真。她说:“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现在谁不想钱,谁不追逐物质生活。他逼着我去投案。对你我也不隐瞒了,我妈妈是留下了钱,我想做生意,想洗这笔钱,让它变得合法。找个丈夫还不容易吗,只是因为我认为他太好了,舍不得他。同时,我更懂得,离了钱也同样不幸福的。我为什么要交出去,母亲爱我,她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怕今后我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这钱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我怎么可能上交?”

我问:“现在这钱在什么地方呢?”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她一下警觉起来,随即却笑了:“我存了,没人查到得到,现在我已经辞职了。”

江凡动情地说:“我真弄不明白,世界上居然会有不爱金钱的傻子,不过我真的又离不开这个傻子。几乎所有的同学我都问遍了,包括在广州福建一带打工的同学那里都去打听过,没人知道王兴在哪里。”

“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呢?”

“他害怕我死,又不愿我留下这笔钱。眼不见心不烦。”

“你找到他,会把钱交出去吗?”

“不,绝不可能。”

“那你就找不到他,他也不会回来。世界上就有这种傻子,他有自己的生活原则。”

她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你谈到王兴出走的原因时,我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我说:“王兴迟早会出现的,假如某一天他遇上一位值得他爱的女人,会找你离婚的,既然他有原则,就一定会光明正大与你离婚。”

“那时,就太晚了。”她茫然地看着我。

肯定晚了,就象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江凡和杨易的生活轨迹一样,也没有人能掠夺王兴和我这种人的生活原则。

我提出离婚,受到很多阻力,但我非常坚定。我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我为能坚持自己的准则而骄傲,我活得有意义。杨易害怕对他的仕途产生不利影响,一直在拖延。我说:“这是毫无意义的。的确,我对你无可指责,但是,我就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跟你生活在一起。因为太不安全,也因为太违背我的良心。”

半年以后,杨易终于松口了。我的心情终于可以轻松一些。王兴也没有在我的视野里出现,相信他一定生活在自己的原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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