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淡了

2011年的春节，与往年过得基本雷同。防盗门中央贴着的“福”字，比往年更加雍容富态，只是我过节的心境却愈发平淡素净，我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只祈祷不再失去什么。烟花四溅，歌舞升平的欢乐于我而言，是真实，也是幻象。街道两旁的树满身披挂着彩灯，入夜，灯开成海，行人们纷纷驻足欣赏，而我从这繁华中感受到的竟然是“无边落木萧萧下”。

大年初三，父亲的兄弟姐妹及其儿孙齐聚我家，这是每年春节都要例行公事的见面会，叙一叙家长里短，通一通双方消息，聊一聊眼下状况……从胖瘦、脸色、服饰、车子、压岁钱等等方面判断一下彼此过的光景；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的吃吃喝喝，谈笑风生中，失意人掩饰着自己的疼痛，默默无言，静等着时光拂袖而去。那些能光鲜体面地站在众人面前的人，才有兴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这样的场合里，我是倾听者，我不想提问也不想回答问题。我无从打算在人生的光荣里前进，只想不丢脸面的退出人生的一切角逐！我，不在生活的内核里面；我，是浮动在生活表象中的旁观者！

大年初五，拜访年已古稀的段滋明老师，谈笑间他豪情在胸、锋芒毕露，谋划着读书写书出书，他用行动践行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人生追求。他忘记了自己已经老去，他的书生意气散发在书画的墨香中，呈现着决不轻薄的美丽！而我，自以为忙碌，却一直在忙中碌碌无为，我不记得自己其实还年轻！

大年初六，跟着同学去跳舞。舞厅中央，弥漫着青年男女荷尔蒙分泌出的欲望气息，他们互相试探、互相诱惑，若即若离中体味着兴奋、享受着暧昧。他们从本能里伸出手，牵着隐秘的第六感，交换舞伴，酣醉从血液里翩翩落下，这刺激考量着人类理智与情感的界限。而我来到了这里，却感觉自己不在此处，这种感官喧嚣反而进一步加深了我的厌倦。

大年初七，娱乐结束，补课开始，我又开始按部就班地活着，其实日子也不是全然过得了无生气，正月十二收看《感动中国》时依然落了泪；朋友的父亲去世了，向我喃喃倾诉时，我也动了情。睡眠却变得糟糕起来，漫漫长夜，梦境不断；一觉醒来，心神俱疲。我开始阅读《圣经》和佛经，可惜外国的上帝和中国的佛祖，都只在云山雾罩处高深莫测，我从未能够接近他们、看清他们。我不是自己的主宰，身不由己地漂浮在人生的游戏规则里。

我得承认，目前还没有能力解决好外在和自己内心的关系，我不悲伤却也不快乐；我不绝望却也不觉得生活充满希望。一路走来，才渐渐觉察，我失去了生命中最为可贵的东西——激情，我失去了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我的生活在低处，灵魂也在低处；我没有在疼痛里开出花来，我，还是那个奔走在路上的老女孩，念起念灭间，心淡了！！我，还是那个把脸掩藏在文字后面的胆小鬼，欲语还休间，心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