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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人

2013-10-27 02:18 作者:阳光文文 阅读量:285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城市的喧嚣与咽喉不适的联姻似乎总在佐证我不适合身处红尘!“向叔家的山豆根是味好药!”我突然想起。

山寨里向叔的家——让思绪从县城划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再步行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就是我记忆的思乡。

简单的行程,一如出发前简单的收拾。

从县城到山寨方向并没有正规的班车,连接纯朴和现代文明的是私家的客货两用柳微车。在行程的起点,我挥挥手,拦住了一辆,车的后排座已经坐了两个人。我用尽多年人生历练的勇气插入了拥挤,车子就满载着我对终点的渴望驶离了县城。

或许是并不宽敞的后排座根本就容不得三个人分享,情绪在拥挤中就悄然酝酿着一场敌意,来自左边的顶撞似乎就是为了让我明了先来后到。我很识趣,就用身体往车门上紧贴来阐述际遇亦是一种缘份!

我小心地用手握着千年修行才能换来今生一面之缘的箴言!退缩于属于我的那一隅。只是,敌意依旧,于是我伤怀,万千尘埃中的几粒,缘何如此不能相容?

我扭头一看,中间坐的是个老头,正屈着身子用倔强和不满试图把我拱起!哦,原来是我坐住了他的衣襟。我忙松开身子,等他抽出衣襟坐正身子又不失时机地对他投以友善的一笑。

见鬼!许是这老头把我的笑理解为嘲讽或是“老不死的!”,他竟恶意翻了个白眼!唉,一个照面就成了冤家。我转头看车窗外的田野,想想山寨的野山楂,野菠萝,冬笋以排挤那份从天而降的尴尬。

车子拐上了碎石路,车后面扬起的尘埃就舞成了一条白龙,翻滚着落寞的思绪……我正在失神,车子不意间地向右急转弯,由于离心力的作用,我的身躯自然地挤向老头。

混乱中老头伸出左手用手背在我的左膀上弹簧似的弹着,示意我正在侵犯着他。我忙用手抓紧了扶手,却没有抓住我的自尊。

我决定打量打量这个老头:一件中山装——用那种叫什么卡叽布缝的——乡村教师常穿的那种!,六十多岁的模样,黄黑色的脸上满是严肃——也是古板。当他用手背叩我的时候仍注视着前方,以示我根本就不屑一顾,他绅士般正视着他的清高同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我的鄙夷——也许,我的装束使我成了一浪荡子弟。这是我今生最惨的一次行程!我的心情瞬间卷入车后翻腾的白龙,我决定不再解释什么,只盼着:快到吧!

车轮在一圈一圈地辗压着我的心境,欢快得无休无止!偶尔一两声喇叭声也在恣意渲染折磨的快感。……到了,我看到了前面通往山寨的岔路口,解脱正朝我张开了双臂!

忽然,车子向左一个急转弯——老天竟让车子的转弯也注定了左右的轮回!老头几乎是摔向我的身上,我在被重重地烙上车门的刹那看到了老头张大的嘴。我扶住了他,想告诉他这是离心力,不是侵犯。在故事里,几乎所有的剧情都需要情节来转折,而我在那重要的当口却只书写了“当心”两字。

我付了钱下车,踏上了路边的青石板就是我的天堂!眼前是连绵高大的山峦,半山腰上依稀可见泛白的墙在张扬着迷离,也张扬着遥不可及。车子开走了,想想还有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心中不觉地泛起一股失落!

忽然,我发现老头也站在路边。在这下车的人都是上山寨的,这就意味着他也是去山寨的,也就意味着我将还有三个多小时的山路与他同行!原来宿命早已安排我和他的的尘缘不会如些简单地了结。

我正要走,却发现老头站在那儿没动,脚下是四五个大包。他抬起头来,岁月已为他抹上昏黄的双眼显着无助。我陡然感觉能形容他的只有“清朗”,我甚至揣摩他那双苍劲的手或许能写出一手漂亮的正楷毛笔字。我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

“可我并不认识你。”他说,眼神里多了一份猜疑。

是山寨人的脾气!该鄙夷时就鄙夷,该无助时就无助,该猜疑时就猜疑,毫不掩饰。

我走近他说:“我是从县城来的,向叔和我爸是老朋友!”我索性把身份证递给他。他看了,嚅了几声说:“那就有累小兄弟了。”

提着老头的两个包往半山腰上爬确实很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用挨上让人验查一通身份来换这份累赘,难道只为想找个机会向他解释车上的误会吗?

“山寨上的人都叫我九叔,快六十了,老喽!换在年青时,这几个包可难不住我!”老头一边张扬着过往的豪气,一边累得直喘粗气。

“老伯,那是离心力。”我找了个空隙穿插了这句在心里演绎了不知多少遍才会如此简洁的解释。“什么力?”老头的模样似是在有些老眼昏花地读《子夜》。“没什么。”我捉摸要跟他说清楚这件事一定会如同走这条弯弯的山路!

夜幕降临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山寨。村口的一户人家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显然是在办喜事。老头告诉我是他儿子结婚,明天的正庆日子!。

我和老头走进去就迎来了一屋子的热情,老头用兴奋渲染着我们一路的艰辛,我的微笑就在默默承受他激情四射的褒奖,并静静地等着这出喜剧的落幕。

老头似乎成了无法谢幕的主角,临时又添了精彩的一曲,“小飞,来,给阿兴上杯茶!”“九叔说得对,县城来的,该由新郎给上茶。”一边就有人补充说。他们用县城定位了我的稀客身份。

茶端了上来,我有些失措,这茶毕竟不一般,人家是新郎啊!伧促间我只好“俗”了。我用两张一佰元的钞票压在小飞手里,也镇住了我内心的慌张,说:“恭喜你!”

“记帐的!听好了,——县城来的阿兴,礼金两佰元!”热情洋溢从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中离析出来,如薄雾在我的身边弥漫,我也因此明了,用一大把的硬币往水里扔注定只能是一串串扭曲奔腾的气泡。接着九叔就说:“阿兴,你今晚就在这吃晚饭。”

这是我很难接受的惊喜,我试图推辞,只为隐隐察觉我踩出的脚印与我好好散心的奢望相去甚远。

强留的就找到了理由,有的已拉住了我的手,想是怕我跑了。

“这样吧,我先到向叔家,让他知道我来了。”

我用的缓兵计并不高明,却很在理,他们也就同意了:“那就到开饭时再去请吧。”

我暗自笑了,到了向叔家他还能放我过来吃饭那才是怪事。

走到向叔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向叔见了我自然是又惊又喜:“阿兴,你怎么有空上向叔家啊?我还以为你把向叔忘了呢!”

我用“呵呵”回应了向叔的打趣,径直走到灶背翻那个装着草药的竹篓。向叔就笑了,“哈哈!我就知道只有山豆根才能把你请来。”

山豆根苦苦的,咽下去,一股清凉由心田缓缓升起,咽喉舒适了不少,我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听向叔慢慢地唠叨。

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接着就是向叔的声音。

“九叔啊,你儿子结婚,你怎么还有空上我家来啊?”向叔说话时我的假寐正好掩盖得意,我相信向叔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是来请阿兴去吃饭的。”

向叔听了连连摆手,说“怎么能打拢你们呢?”我听着放心了,一切由向叔打点吧!

“不是打拢,阿兴上山时帮了我的忙,而且还上了礼金,应该去吃的。”“这样啊。”向叔转向我:“阿兴,去吧,送了礼金不去吃饭别人会以为你瞧不起人家的,这是山寨里的规矩。”

我愣住了。

他们用山寨的规矩裁决,用裁决结果把我押上了酒桌,我则用煮酒论英雄的豪气演绎了人生的第一次狂饮,烂醉是因为杯口朝上的错误。倒置酒杯或许可以救我一线清醒,杯口朝上意味着我还可以承受他们好客的深情!简单的杯口诠释了山寨人复杂的内涵,置我于深深的宿醉!

我用头疼迎来了早晨的阳光,眩晕在鸡啼,狗吠,鸭吟,牛吼映衬的宁静中无尽地回旋,金星四射。

好戏总归会落幕,我却是在最后的一章苍荒,台词是向叔与九叔的对白。

“还要阿兴去吃饭吗?”

“要的,寨里的规矩你也知道,大凡上十元礼金就要吃一餐饭,阿兴上的是两百,礼该吃二十餐呢!”

我用什么承受你,山寨人的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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