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来世……
虽年年今日,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今日清明的艳阳依旧遮不住内心的阵痛,杨柳一如往昔的抽节,新绿一如往昔的蓬勃的铺展,渐暖的天气在此刻却寒气逼人,角落里还未寄出的冥币与元宝让我深深的内疚,街里巡逻的消防警梭巡在每一个街口,让唯一可以亲近父母的方式变得如此艰难······。
曾几何时的无忧无虑,曾经的不可一世,似乎已经随着父母的双双离开已经消失殆尽,每年的这一天都不能回乡祭祀,仅能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择一十字路口用升腾的缕缕的青烟去寄出一份最心底的思念,那一刻与温暖的火光似乎真的融为一体,而你们的音容依然一如昨昔,真想跪在坟前为你们一张张的焚烧,随着升腾的火焰去贴近你们的脉搏,感受女儿的思念的疼痛,片刻的温存也好,片刻的亲近也好,哪怕为你们掊一捧新土,亲手拔除坟前的杂草,摸一摸墓碑上亲切的名字,奢求仍能触摸到你们的哪怕一丝脉动,去心底搜寻与你们的所有记忆······。
母亲,我是欠您最多的冤家,穷尽我毕生的语言都道不尽您的恩情身体羸弱的我得到了您足足的关爱,医院-----家无以数次的往返,父亲为数不多的钞票全都交了医药费,风里雨里舅舅背着恹恹的我,您打着伞,往返在那条窄到只能勉强一人通过的狭窄的胡同,一个不经意便卧病在床的女儿耗去了您太多的心力,搜索的记忆里全都是母亲托住我刚刚做完示敏的纤细的手臂,坐在医院空荡荡的长廊里,常年肌肉注射所花费的不菲的费用依然击不垮一个母亲护佑女儿的决心,习惯的依赖让我初中的时候仍然离不开母亲的手臂,依然要在母亲的陪伴下去医院打完每一针,每晚剧烈的咳嗽成了入秋之后的顽疾,也成了母亲的一块心病,你对女儿的不离不弃,让女儿依然可以鲜活的活在人间。
每日都会在您特意为我播放的乐曲中醒来,每日入睡前床头搁置的西红柿,口口声声的老闺女,这一切真真的时刻充盈在脑海,梦里梦外的撕扯······.任性,刁蛮的女儿仍然是您的最爱,姐姐弟弟无数次因为我而受到您的责罚,我没能做一个您贴心的小棉袄,只会病恹恹的跟在您的身后,不能像弟弟一样敏捷的窜上榆树去摘榆树钱,也不能像姐姐一样和小伙伴们疯到天光,只是个黏在您身后随时哭泣的让人劳心的孩子。
女儿深刻懂得那鬓角的银发里的所有辛劳,较之父亲您支撑一个家的力量实在超出一个女人的能力之外,炎炎夏日里走街串巷的叫卖,只为能够挣足儿女那微薄的学费,是您用一个母亲的坚韧撑起了儿女的天堂。
您是值得儿女为您骄傲的母亲,您十二岁丧母,外婆撇下年幼的七个子女远走天堂,外公用肩膀撑起的是却另一个家,您与舅舅们流离失所,您与大舅极尽全力的呵护每一个弟弟,安置每个弟弟立业成家,每个弟弟也将您视作再生父母,直至您离世,舅舅们仍然不忘姐姐的再生恩情,每日仍出入家中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您从来都是以德报怨,每一口好吃的都不忘曾对您刻薄至极的继母,以及将您与舅舅们赶出家门的舅爷,您是我眼中最伟大的母亲与女人,用您宽厚的胸襟包容一切过错。我骄傲有这样善良博爱的母亲。
那个细雪纷飞的日子,天就这样忽然的坍塌下来,突发的脑溢血,没有只言片语,临行前紧紧握着我的手,眸底散发的无助,不甘,留恋······,让女儿的心底烙下了最深最痛的印记,那一瞬间失去了辨认一切的能力,声音,色彩完全消失在我的视听里,只有任由泪水无止境的狂泻下来······。
细碎的雪花剔除了尘世间的纷杂,尘世的归期已到,您不得不走·····,只怨天堂的门打开的太早,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辨认,让我怎么在来生来确认这就是您,我最爱的母亲,下世如若易了容颜,又让我如何来确认,如何认知这就是您,我深深爱着的母亲,您真的不在乎父亲瞬间苍老的容颜?真的不在乎儿女们仍然未经人事,羽翼稚嫩?七年之后您又将父亲硬生生的带走,医生的一纸判决---肝癌晚期又让我们又一次泪流如注,又一次痛不欲生······。
母亲,您将在您身上的遗憾全都补偿给了父亲,姐弟三个在父亲最后一段时日能够守在病榻,送父亲在睡梦中安然的离开,守护父亲的最后一夜,忘不了为父亲咬着冰块,父亲伸出去抚摸我发髻的蜡黄枯瘦的手,口中自责的自语“我就欠我老闺女······”那一刻我早已经痛哭失声,这是印象里父亲的第一次亲切的爱抚,您从来都不欠女儿,没能给女儿购置一份丰厚的嫁妆,没能给女儿选择一个您认为满意的爱人,这不该以成为您的枷锁,二十四年的生养之恩,女儿无以为报,与你们就已经天上人间,这样的痛苦你们能否感受的到?父爱之重,从来不会在举止中有任何的表现,弥留之际的唯一一次爱抚却成了最后一次,怎能不让我内心疼痛······。
飘着细雨的深夜,仍旧无法阻止思绪的纠缠,这样寂静的夜晚,或许天堂的父母仍然不舍人间的儿女,时刻辗转在女儿的身边,点点滴滴的关注,多年来,你们是否看到女儿的幸福模样,是否看到您唯一的孙儿正健康的一天天长大,看到姐弟三个足够和睦相亲相爱,父亲母亲,今生缘尽,我们能否再盼来生?让来世将我欠下的所有债务清还,让我有足够的时光可以耗费,再投身在您的怀抱,恳求来世,让我有足够的时光可以依恋·······。
惟愿天堂的父母安好,天下的父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