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乐极生悲?
桃软糖没有追上陈村长,心头更是气愤,一团窝囊火,心想,这里整不着,就去整那里……于是,急忙转身,准备去打叶枝花,他一路骂道:“舅子婆娘啊,舅子婆娘,死不要脸板板的东西,你没有过顿?你一次二次欺侮我,把我当作什么人来看了?你太过分了,简直是畜生,日你家老娘的,你得好日子过?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舅子婆娘,我看你皮子紧得很(活得不耐烦)?”?
待他跑回院子,准备直冲屋里去,却被团团在门口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软糖哥,软糖哥,你这样做,要不得,要不得,打死人是要抵命的,算了算了,原谅她,原谅她……”?
“原谅她?她一次二次,死不自觉,老子今天要把她皮子剥了,那个死婆娘……”?
“冷静点,冷静点,好好说,好好说,闹起不好听呀,话说回来,现在事情都发生了,你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不如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再说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陈村长也有过错……”?
一会儿,另有德阳、军功、夏雨等五个人,也相继前来劝解,他觉得无奈,就放下扁担,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陈村长穿好衣服,觉得无脸见人,就坐在火铺上,死死低着头,只见他身上还在发抖,心不坐主,想起那“扁担战争”的场面,就非常害怕,幸好是叶枝花在上面,要不然的话,今天我命就丢在那里了。?
他反复想了想,右手拍拍脑壳,十分后悔,小声发誓,道:“不了,不了,我今后不了,舅子呀,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得,一定要改正,一定要改正,如果长期下去,定要吃亏的!”他只是觉得事情搞糟了。?
但是,对于眼下如何处理好这事,实在是打不起主意,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想到了刘会计,而且非常希望他来到这里,帮自己想想办法,处理好这些事情。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发起“战争”的主谋,就是曾经一心维护自己的刘会计,他会来吗??
刘会计回到屋里,老婆正在堂屋里打扫卫生,他急忙将此消息告诉给老婆,老婆说:“那你不去看看?”?
“我去看?看他个鸡球!你认为他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打死他个舅子先人,都是活该哟!你不晓得,他狗日太坏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说他早晚要落水的,哎呀!我觉得陈村长也是‘烧香摸屁股——习惯手脚了’,恶习不改,都那把年纪了,还在干那些无廉耻的事情,怎得人心嘛……”?
“他晓得想这些,不是那么猪(愚蠢)了?”?
“说起来,又是村干部,带头人,不要说作风问题,就连最起码的自尊自重都没有,还谈带领什么群众?虽说与人家许书记是老干关系,但话说回来,人嘛,要相互尊重,相互支持,相互依存。”?
“他这种做法,不是给人家许书记脸上争光,而是给人家抹黑。”?
“进一步说,大家都是本村本寨,弟兄叔侄,过分了,也没啥意思,上次他欺侮人家团团,就差点出问题,还在不吸取教训?要是这回被桃软糖打死了,也是白死了!没有人活扯(可惜)他,到时候,恐怕是人死了,事情还声张不出去……”?
“死了是活该!”?
“既然你不去,等我这儿扫完了,还是去看看!”?
“你去!不过快去快来,最好少参与言语,因为不干你啥事,再说你说了,也不管什么用……”刘会计本来不想让老婆去,但内心也非常想快点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关键是陈村长被打死没得。为此,不好叫其他人去探听,既然老婆要去,那就让她去了解一下也可以。?
蛮二见团团去了叶枝花家,就进屋忙碌起活来,既是合猪饲料、洗衣服,又是筹备夜饭菜。?
桃芳在厢房下面烧水,她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着实活络一下身子,除去许久以来的重负。?
团团着实不轻松,出门以后,总是想到大毛的病情。所以,就没有用过多的心思去管叶枝花家里的事情,只见事态平息,就快快回来了,但她今天有一点高兴,高兴的是——终于有人敢打陈村长,内心也是希望打死他,要是他陈皮死了,桃软糖算是为村里面除了一大害虫,从此以后,村中就可以平静下去了。?
团团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毛,他已经睡着了。她将被子理了一下,就打扫起屋里的卫生来。?
花瓶刚从水井里洗菜回来,见陈村长还没有回家,就自语道:“这个瘟绝种的,去个勾勾,来个叉叉,去看秧水,就一天看到黑,该早就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说着,又去屋里收拾灶头,准备做晚饭。?
刘会计老婆来到陈村长的家里,见花瓶正在阶阳上收衣服,就问:“花瓶姐,陈村长在屋里没有?”?
“没有,他去‘青水弯’看秧水去了,吃中午饭以后就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个死鬼的,在鬼混哪样……”?
“看秧水,你可能不知道?”?
“做哪样?”?
“听我老公说,他到叶枝花家去做了坏事,被桃软糖……我以为你晓得这事?”?
花瓶听了张妹娣的话,顿时惊呆,脑壳懵了,差点气个半死,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我也是听说的,不一定准确,你收好没有?走!我们去看一看。”此话一出,花瓶哪里还有心思收衣服,就赶忙去关门,随同张妹娣……
太阳渐渐落山了,但陈村长一直呆在正春的屋里,始终不敢出来,他知道问题很大,对于桃软糖要不要上告,自己受不受法律制裁,还是另外一回事,单是眼下如何回去面对老婆,就是一个具体问题,他一直在思考这事。?
平时在家里,他是老大,这个时候,他还真的害怕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不想回家去了,或许要是老婆死了就更好……过了一会儿,他又回过来想,问题都出了,有这些向往,又起什么作用?眼前的现实不是这样,总得要去面对呀,如果不回家,又到哪里去,何处是避难的场所呢?
花瓶与张妹娣路过大毛家猪圈时,看到团团在喂猪,于是二人过去……?
“两个姐姐,进屋来坐!”团团放下“提桶”,答话说。?
“坐,用不着了,团团妹,我想问你个事情?”花瓶说。?
“瓶姐,有什么事,就说吧?”其实,不用多说,团团第一眼就看出花瓶,一定是为陈村长的事情而来,百分之百不会错的,要说起这些事情,恐怕花瓶还不知道陈村长与叶枝花是勾起的,难道他还在正春家里没有回去?哦,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因为他不敢回去。?
“听说我老公……你这里隔得很近,晓得不?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不怕,团妹,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有话就直说……”花瓶看团团难言,就上前一步说。?
“但根据今天下午的情形,事情绝对是真的,因为我看到陈村长光着身子从下面跑上来,后面又是软糖哥拿起扁担在追他,而且……”?
“到哪里去了呢?”?
“开始,朝向正春家里去了,至于后来……”?
“死绝种的,他还没有回去。”?
“如果没有回去的话,可能还在……”?
“可能在。”张妹娣点头说。?
“哎呀,陈村长确实不像话,过分得很……”团团叹息,将所见所闻如实地告诉了花瓶,包括自己去叶枝花家里见到的情况,而且还将他前次在自己家里的所作所为,以及桃芳之事等等都一一道出,言语中,便流下伤心的泪来。?
花瓶听了团团的话,感到非常吃惊,她没有想到,与自己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丈夫,竟然是如此一个坏人,而且坏得很出奇,真是同床异梦,难以想像。这充分说明,我对他太不了解了,从平时的生活中,我也没有察觉他人生的细微变化……她想着,心里不断哽咽。?
此时,她感到脸上无光,一颗完整的心,就像破了的翡翠一样,碎裂惨淡,黯然神伤,一切让她顿时失去了生活的信心,那穿越人生的晚霞,早也成为悲怆的眼泪,既追不到青年的快乐,也追不到中年的优美,更找不着老年的灿烂。?
团团读出了花瓶的内心,擦去泪水,看看张妹娣,反劝道:“瓶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不要伤心,伤心对你身体很不好,回忆往事,永远是伤疤,永远是难过,就算了吧!我已没有在意,至于桃芳之事……”
张妹娣顺便补充说:“瓶姐,团团妹说得很好,我也常听人说:‘岁月人生几十年,波澜曲折定难料,若有所思昔日苦,一头白发独自来。’何必呢?我认为,只要陈村长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就行了,那么曾经的过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