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箫中的江南
编者按:自古江南出佳话,诗人到江南,便有“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候鸟到江南,便不愿南飞,更有的是“诱人遐思春意图,霏微红雨杏花村”“杨柳风多不自持,雄姿逸态百花饰”曼妙多姿的杨柳岸与“细雨霏霏不湿衣,山前山后乱莺飞”“江南的小巷幽深复幽深,江南的春雨是蒙蒙,秋雨是潇潇,含着幽怨的丁香似的江南姑娘”。作者文笔细腻而优秀,好文章,推荐共赏。
或许燕赵是在鼓上与铙钹上的吧,只有急急的鼓点与嘈嘈的铙钹能够准确的表达中原逐鹿的万马奔腾与千年悲壮。
而江南,定然是这样的:她在落英缤纷的琴弦上载花沉浮,她在似歌还泣的萧管里含声吞吐。
江南定是这样的具有丝弦的质地,她薄脆的蓝天是丝锦织就,手挥五弦,便有裂帛声响;阳光是一炉温温的灶火,天空纤细的指掌交错踏动键盘,一条带状的音乐从一棵梧桐树上箭一般地划向一棵松柏树上,也惊动了闲卧在溪涧的鹅卵石。
是硕大的烤箱,烘烤着一山的绿叶与一园的茎草,绿气氤氲上升,漂染着蓝天,而漫流的绿汁满地流泻。有鸟从天空飞过,或许塞北是在埙上和驼铃上的吧,只有凄凄的埙声与脆脆的铃声能够传神的诠释大漠的无限荒凉与漫漫征途
江南就是这样,每一根草上长着一个音节,每一片叶上蛰伏着一个音符,而每一块呆呆的鹅卵石里也藏着一个等待着应声的声部。羲和敲日有玻璃声,流水从一块青石爬过呢,也定然有湿润的滑音在山林里流动与传播。江南,她不适合铜琵琶,她也不适合羯皮鼓与大棒槌;她适合二胡,适合钢琴,适合古筝。键盘是清清浅浅的小河中的石子,从《望江南》里遥想江南,你就可以踏着这般音乐的石子踏渡在江南的一帘幽梦之中。
花是江南的衣裳,雨是江南的灵魂。江南的小巷幽深复幽深,含着幽怨的丁香似的江南姑娘,沿着清明元宋汉的线路逶迤走过;这时,雨下起来了,江南的春雨是蒙蒙,秋雨是潇潇,雨打在芭蕉叶上滴打到天明。丝弦在拂,箫管在吹,还有寒山寺的木鱼在敲。此时,不妨闭上眼睛,你或可看到,在杨柳依依的阁楼上或北雁南飞的台榭间,有一位少年或断或续吹着竹箫,一节一节的竹箫里有谁的脚步在逡巡?白居易举步浔阳江,有回环复沓的靴响;东坡先生轻叩黄州小巷青石板,得得地是往东坡看菜畦吧;李清照自北宋走向南宋,蚱蜢舟的桨橹在江南的瘦水里寻寻觅觅,声起声又歇。
我喜欢文字描绘的江南,我喜欢颜色描绘的江南,而让我更沉醉的,是用筝弦用箫管来描叙的江南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