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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雨蓝蓝的天(四章)

2013-10-23 05:52 作者:柳边河 阅读量:330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王幺婶和李二嫂的儿子打工回来了,不想再出去了,想留在家里找点活干,也好孝敬父母,陪伴妻子,照看好孩子。养儿才知父母恩,父母那时候把自己屎一泡尿一泡的拉扯大不容易,供自己上学读书,还想尽办法给自己成了亲,安了家。父母老了,自己带着妻子外出打工,把孩子甩给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年纪大了,还要来重新过拖娃带崽的日子,管吃管住,管穿管睡,还要管上学读书,孩子生病担惊受怕,还要种地干活,饲养鸡鸭,多不容易啊,于心不忍!

那天王幺婶和李二嫂的两个儿子上街赶场都听了政府鼓励农民购买拖拉机的宣传,又亲自参加了现场培训会,趁打工挣的有几个钱,买台试试。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多了,家里留下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孩子,犁田打耙是个难事,有了这个现代化的机器,减少饲养耕牛的功夫,蝣出时间该休息时好好休息,也免得要走个亲戚人户或到哪儿办事牵肠挂肚,办事不方便。这机器不喂饲料,不要人手经管,用时就用,闲时放在一角又不拿饭给它吃,丢丢心心,何乐不为?机器打田时间又快,又省力,出租帮人打田还可以多挣钱,免得出去找其他活干,还可以照顾家里,把自己家的那几块田巴儿搞好,改点种,调整一下种植。政府号召鼓励大家种花椒,种蔬菜,饲养鹅,发展“千元院万元户”,自家院落大,可以从这个方面考虑发展。

王幺婶和李二嫂的儿子各买来一台在自家的田里实验,使用还灵活,打出来的田的质量也不错,来观看的人也多,都想请去给他们打田。有的当面就定下了,算下来每个都排了四五家的轮子。

恰好不巧,这几天朱幺爸病了,一天唉唉唧唧呻吟,吃了几天的西药无济于事,又才找老中医开了几和中药熬了吃。平常朱幺爸是不易得病的,这几天连绵阴雨,时儿细雨纷纷,时儿出点阳光,露出一点儿蓝天来,这样反反复复连续二三十天,农作物也不长,还常病虫害,施药也无效,畜禽疫情也大。正是农忙时期,农村人干起活来,有点儿发热,一发热就会脱衣服。天时常在变脸,随时阴阳天交替更换,时儿发热,时儿发冷,自我身体保护不好掌握。朱幺爸年老体弱,就像易甩破的花瓶弱不经风。这几天呆在家里,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是偶尔麻三娘来传闻丁点儿。一病就是十来天,这几天打田插秧时间抢得紧,朱幺爸坐在屋里如坐针毡,心里像有一窝蚂蚁在爬,急得虚汗一股一股的像冷水一样从额头和背沟流。病魔缠身,朱幺爸自知急也没用,站起来拿起工具试图出去看看,但试了几次,终究不行,只好不情愿地困在家里。别人好多家的田都打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插秧了。朱幺爸的田还没打,他能不急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慌。

麻三娘的田也还没打,一直在等着朱幺爸呢。王幺婶看着大家的田都打完了,麻三娘一个人孤儿寡母的带着两个小孙孙,怪可怜的,田还没打,哪个时候才能栽秧啊,等人家割谷了,怕她的秧还没按下去哟。她叫他儿子给麻三娘把河边那块田打了。王幺婶的儿很听话,从小麻三娘对他也很好,有什么东西都拿给他吃,很讨麻三娘喜欢,这时母亲叫给麻三娘打田,他心里没有打半点嗝,就来到麻三娘家,主动提出明天来给麻三娘打田。麻三娘的田每年都是朱幺爸犁,犁出来的田好栽秧又堵水,朱幺爸打的习惯了,尽管机器怎样快,她还瞧不起。但最主要的,她宁愿田不犁,都要等到朱幺爸来给他犁。王幺婶的儿子来了,她嘴里不好说,就委婉的推辞说,还早呢,不忙,反正今年闰六月,过几天犁也不迟,你先把其他忙的犁了吧。王幺婶的儿子听了麻三娘的话,自己手里头的活路还多,还有好几家在等着呢,正好安排把那几家的田犁了,免得他们着急。王幺婶的儿子也不深劝,对麻三娘说哪个时候要犁就喊,转身就走了。

王幺婶交待,朱幺爸这几天病了,没有出去打田找钱不其说,自己的一块也没动,帮忙把朱幺爸的给他犁了。那几年儿子不在家,朱幺爸没少帮忙,虽说是收了钱,可人家是随喊随到,从没推托过,还明着帮了好多忙。

朱幺爸听了王幺婶儿子的来意,心想,嘴上毛毛不长的娃娃,铧尾把都没捏几年,来给我打田。那洋机器儿,犁得到边犁不到边还是一回事,即使能犁到边,能堵水吗?他咳咳地咳嗽不停,也是口里不说,心头的想法在咳咳的咳嗽声中和半阴的脸上看得出一些。朱幺爸吐了口痰说“孩子,你去忙吧,我这病等天就会好的,好了我自己来,就不麻烦你了。”说完,抬起右手用曲折的手指向外摆了摆,示意叫他走。王幺婶的儿子只是母亲的心意要免,心里没有想着硬要来给朱幺爸犁田。趁此,他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借机走出了朱幺爸的屋子,径直回来准备到他事先预约好的顾户家去打田去了。

又快到“亲家相遇不说话”的季节。朱幺爸走出门来,看看天有丝丝的云彩在飘,透过云彩,那天还是蓝蓝的,看样子今天可能是个晴天。朱幺爸走到牛圈边,双脚踏上去站在一级木栏上,一只手抱住牛圈柱子,一只手取下重重的犁铧,放到地下来,扯几根前几天割的快失去了青绿的牛草,擦掉犁铧上的灰尘,扛在肩上,又拿到山水沟边上去擦洗。等他把犁铧扛到山水沟边的时候,太阳确实露出了山头,高高地站在山巅上,看着深沟里的朱幺爸洗犁铧呢。朱幺爸洗着洗着,看到太阳出来亮闪闪的,这几天身子骨又硬朗,心里特别的兴奋,于是就哼起了四川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

太阳出来罗嘞喜洋洋罗郎罗

挑起扁担郎郎采光采上山岗吆后

手里拿把罗儿开山斧嘿吆

不怕虎豹和豺狼后嘿吆

悬岩陡坎嘿吆不稀罕嘿吆

唱起歌儿那个忙砍柴吆忙砍柴吆

太阳出来罗嘞喜洋洋罗郎罗

挑起扁担郎郎采光采上山岗吆后

走了一山又一山嘿吆

这山去了那山来吆

只要我们多勤快嘿吆

不愁吃来郎郎采光采不愁穿

洗净犁铧,朱幺爸把犁铧又挂上牛圈栏,等候有人上门请打田的日子。

家家户户的油菜籽已经收割了有十来天了,按往年的常规,油菜籽收割后有水源的立马就要把田打好,泡上一二十天才好栽秧。没有水源的就等天下雨。正常年景,一般农历四月二十五到二十八之间必下大雨,庄稼人的经验,四月二十八药王菩萨生日,要涨“药王水”,端午的时候也要涨“端阳水”,这是天气的自然规律,几千年来都是比较灵验的。这两个水一涨,打田的好打,水库还可以及时储水,满足供以后的秧田灌溉用。水源不好的地方,比如说望天水田,也就是说只有靠下大雨才打得起田,要不然就只有靠抽水,有的没有水源可抽,所以只有等望天水了。

今年年景不错,二三月就下过大雨,水库储有足够的水,风调雨顺的,“药王水”也涨了,“端阳水”也长了,是稻田的都能打田栽秧,哪怕是望天水田。按往年的光景,这个时候朱幺爸家是门庭若市,应接不暇,可如今是门可罗雀了,再也没有人来请朱幺爸打田的了。

朱幺爸早把自家的田打好,这些天也不出远门,他想一旦有像往年一样来请打田的,别耽误了,拖延了别人的时间,自己也失去了经济损失。他在家里苦苦的等了几天都没有人来请,才走出去看看,一家一家的问原来的老主顾,那些老主顾不好直言谢绝,都说还等几天,今年季节不催,秧苗还浅,二道根没来。这倒是事实,今年气候原因,气温较低,秧苗不催,长得慢,这到成了那些老主顾们推脱的最好理由,因为他们早就预约好了王幺婶和李二嫂的儿子用拖拉机打田,怕伤朱幺爸的心,就用这个恰当的理由来婉言谢绝朱幺爸。

老主顾们虽是这样说,但朱幺爸心里还是猜透几分。为了能够找点活做,挣点钱,朱幺爸就一大早来到场镇上的十字路口中央的高杆灯下。这个地方是那些留守在家的劳动力在农忙时聚集的地方,一大早人们就来到这里来,三三两两在一起,等待缺人手来叫去干活的。比如那些栽花椒栽得多的,花椒成熟了就要及时请人力摘花椒,一元钱一斤,还管饭吃;比如收割时,缺人手的就到这儿来请人割谷或栽秧,一天五十元钱,还发一包香烟,包酒肉饭饱。这儿,相当于成了城市里的人才交流市场,凡是在急需劳动力的时候就到这里来找,那些剩余劳动力没事干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寻找活路做,为家里增加点家庭收入。

朱幺爸来等候了两天,都没有谁来叫。这天他还是揣着一点渺茫的希望早早的来到了高杆灯下,天才开始刷白,高杆电杆上的灯还昏黄地亮着,照在他的头顶上,淡淡的映照出他那像电线杆一样瘦骨嶙峋的身影,斜斜的横在地上。

天气有转变,刚才看着还像是晴天的样子,一会儿有薄薄的雾层层的云朵在半空中飘,不到一支烟功夫,就有大朵大朵的乌云汇集出现,大有大军压顶之势。排在前面的乌云像先遣部队一样发起急冲锋,一燎一燎的直往前面冲。朱幺爸想又要下雨了。正当他这样想时,脸上冰凉了一下,用手一摸,是雨水。再看地下,星星点点的雨滴散落,地下一点一点圆圆的湿晕。

乡下人,经得住,一般的小雨不慌。朱幺爸抬头看看天空,雨一时半会下不大,也不找地方躲躲,他仍像一颗顶天立地的青松一样屹立在高杆灯下,等待着一线的希望。

远远的,他看见麻三娘打着雨伞来了,左手里还拿了一把伞。

麻三娘走到他面前,把撑开的那把伞递给他,嘴里嗔怪地骂道:“你这个死鬼,大家的秧都栽了,我那块田巴儿还不给我打,跑这儿来干哪样?走。”说完,拽着朱幺爸的手就走。

朱幺爸鼻子酸了一下,有两颗半凉半热的雨水滑过眼角……

男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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