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

昨天，我再一次见到了紫苏。她依然如同过去那样美丽，头上那一缕秀发，依然是曾经缠绵我梦里的马尾辫，随着她远去的背影，让我想起曾经的一切。

八一年，对我来说，真的不平静。那年，就这样不小心地将稚嫩梦醉在江南，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梦里水乡。一个别人看来并不起眼，转身就会忘记的，却挂满沧桑风景的古老渡口。它的名字毛家渡，却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想，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与少年时期我与她的相识有关。

紫苏，好美的名字。我是偶尔听见她父亲叫她，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家就住在渡口的那颗风烛残年的老樟树旁边，不远处，有一架久经风雨的水车，仿佛疲惫了似的在不停的吱呀，唱着从久远传递而来的老歌，那永不停息的流水滋养着我少年稚嫩的梦幻。墨绿的河水常常是非常的平静，只是偶尔的风过，留下涟漪。而两岸的垂柳下的水面却被绿的醉人的水葫芦占领。这些靠近岸旁边的水域，捕捉那里的小鱼小虾都成为那个时代我唯一的快乐。那里还隐藏着一个我愿意常常流连的秘密，我只是小心的安放在心里，表面如同河水一样平静，一直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告诉第二个人。

渡口，是一条狭长的，被流年的风雨磨砺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铺就的台阶，靠近岸边的水里，有一条停泊的小船。河面并不是很宽，就100多米，常常是我在对岸大声一喊，就有船过来。我家就在对岸的山角下。因为读书，我无数次的重复经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河，还有那条小小的船。我却从来未留意过紫苏的出现，然而，她就常常的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坐着，棒着书本。身旁，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或者看着划船的父亲，也或者是在听流年从青石板踏过的声音，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吧。只是偶尔的一丝风吹过，才看见她扬起头，用纤细的手指梳理着飘洒在脸庞的刘海。一脸淡淡的笑容写在棱角分明的瓜子脸上，一件天蓝色的撒满白色碎花的衣服，在老樟的树阴与洒落的细碎阳光衬托下，格外醒目，形成一副美丽无比的剪影。衣服在轻轻的风里颤动，很美很纯。。。

时间就这样天天的在天真与快乐的少年时光中淌过她心里的河流，却不曾真正的注意她的美丽。不曾真正和说过一句话。也许，是我羞涩的隐藏着小鹿般的心强行关闭着眼眸里关注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知道青春已渐渐的萌动。直到那年的初三，我们竟然成为同学，而我就坐在后面的那一桌。就这样，在第一天，我第一次完整清晰的记录下她的背影，那条一直在晃动的马尾辫，那么真实，甚至，淡淡如兰的清香也可以闻到。在我的记忆里经历几十年风雨洗礼后依然那么亲切，那么迷恋。

紫苏，她的名字。而在家乡，这只是一种普通的一年生的木本植物，可以入药，家家常配。我喜欢它紫色的叶片，细细的淡紫的花瓣，中间点缀着几抹淡淡的白色花絮，淡雅的美。有几丝馨香，让人感觉温暖的味道。轻轻的风里，瘦细的枝条，摇曳出苗条的韵味。而在我的心里，那不高不矮的个子就如同是她的画影。

一切的美好，总是结束的那么突然。毕业的那个夏天，我们没有说再见。就在失落中终止了我对她若既若离远远的追随。没有目的，我就想看见那马尾辫在风中飘逸的情景。

我没继续学业就参加工作了，默默的离开了她的河，留下满腹眷恋。多想，坐上她的小船，让她亲手渡一次我的人生。然而，命运就将我从少年的梦直接跨越到成年人成熟的行列。许多寂静的夜晚都会用缠绕思念的笔在洁白的信笺写满她的名字，甚至给她写过无数的情书，依然没有勇气寄出。只是将一敉风干的紫苏叶存放心底的扉页中保存，把渐渐清晰的爱种植在心灵的某个角落里，等待它发芽，等待它长出幸福的枝桠。

人生，也为我们的爱情疯狂过一次，但我知道这仅仅是我的单相思的爱。虽然，留下遗憾，我却感觉自己经历着爱的成长，因为我当时正在最迷茫的年代。

几年后，她的生日头一天，飘舞着大雪，世界被简单的素白装点，我正从几百公里外的工作地往家回赶，执着的汽车承载着我的心愿艰难地穿越风雪，时而走走停停。那天，我没有行囊，唯一，是一束绚丽鲜红的99朵玫瑰，在渲染的燃烧着冬天的寒冷，在温暖着我的信念。一路上，我默默地向上帝祈祷，保佑我清晨前来到她家的门前，用我炽热的爱融化她晶莹的眼眸。静静的想着那曾经永不停歇的水车是否还在浇灌那片农田。汽车在雪地里爬行着，而不平静的心却在想一切与她有关的思绪。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我梦里水乡的毛家渡，或者是已嫁作他人家的媳妇，或者与我一样漂泊在遥远的地方。但我的心里一直地在呼喊她的名字，紫苏，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