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浑圆四、左东右西
钻进了劳斯莱斯的冷静,迅速地把头紧贴在蒙了光膜的车窗上,眼巴巴的瞅着车外。
照例是锃亮如新的豪车和训练有素的女秘书,照例是讨好谄媚的笑脸与真真假假的寒暄,还有远远用轻蔑和仇恨的眼光瞅着的人群,女本科毕业生冷静讨厌这一切。
与学院里其他有钱有背景有骨气,或者是没钱没背景没骨气的女生不同,冷静恰恰生来具有与金钱权势想抵触的本能。
入学二年多,学院里的同学和老师,几乎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入学前就与老爸说好了的富家小姐,轻装简服,克勤克俭,沉默是金,在一个个绯闻和炒作的漩涡外,平静地学习着,生活着。
冷静还以家庭困难为由头,申请了晚上不在学院住宿。免掉了一笔昂贵的住宿费。
而唯一的奢侈品,就是她那台学院里极少见真正的“苹果”笔记本电脑。
以至于当她一次次以各种借口回答同学和老师后,不断有人轻蔑地瞅着她的背影,瘪瘪自已的嘴巴。
“一个平民姑娘,玩那么贵和高档的笔记本有何用?还不是逼着爹妈卖血买?都是给面子害的。”
就连同寐室的三个学友,也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可是,纸,总包不住火。一不小心,冷静自已却破了自已的神秘。
那是大三的上学期,一个周三自习的晚上。春意盎然,微风抚面,同学们三三两两捧着书本,按照各自的习惯,在波光潋艳的“云湖”周围自习。
风景优美且占地三百亩的“云湖”,嵌在一大片翠绿中。
一盏盏铜杆小方玻璃灯围着湖边蜿蜒。灯下间每隔十米便设有双座铁架椅,是女子寄宿学院学生们的最爱。
四姐妹照例坐在一起,聊几句,再看看自已手中的书本,惬意而闲散。
不愧是海外创新的教学理念和授课模式,学院舍得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空出这三百亩土地,辟为专供学生们自习游弋的“云湖”,正是它引领这座城市教学潮流,吸引众多学生的最大亮点。
而以人为本全新的教学理念和授课模式,又为学院带来学业产业和投资上的丰厚回报。
以致于几年后,其他的国立和民营高校才恍然大悟,奋起直追。学院早已蜚声在外,奠定了获得国家教育部承认,傲于南中国一流私立贵族式女子寄宿学院的百年大计。
四姐妹正陶醉在湖光美景和书本课文之中,扑!一块小石头扔在冷静的书本上。
冷静吓一跳,放眼看看,四下无人。
可还没回过神,扑!一块小石头扔在她身边的瑞雪书本上。接着,扑!扑!二块小石头又准确无误地扔在梦娜和莲藕的书本上。
瑞雪抬起头,心虚的四下瞅瞅。
见秋教授带着一群学生正在湖对面辅导,方双手卷成喇叭筒,朝坡上茂密的灌木丛轻声嘘道:“讨厌!你怎么又来啦?”
扑!还没等她话音落地,一个黑影跳了下来。
黑影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溜到瑞雪身边。
冷静一瞧,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哎呀,炫彬!”。
正处在哈韩顶峰的冷静,对这位韩国影星顶礼膜拜,精心收集着他的全部资料,如数家珍的背得出中文名:玄彬,韩文名현빈,英文名:HyunBin,日文名:ヒョンビン……
作品有:我叫金三顺》,雪之女王》,他们生活的世界》云云云云。
可没想到,月色清辉之下,波光荡漾之中,心里的白马王子居然来到了面前。
但是王子没理她,而是随随便便的冲着瑞雪一笑:“今晚没课,溜出来玩儿。”,然后,朝三个女生招呼:“美女们好哦!”。
梦娜和莲藕都见怪不怪的笑笑,低下头读自已的课本。
唯有从没见过他的冷静,突然感到心跳加速,一阵电击的感觉掠过自已的全身。
“你,你好!”冷静竭力镇静着自已,礼貌地回答,然后冲他嫣然一笑。许正是这嫣然一笑惹的祸,王子眼睛闪闪闪发光,一下盯住了她。
“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才插班的?”
他朝向瑞雪问:“才认识的学友?”
“哪儿呢?我们同学快三年了,她叫冷静,平时不常在学院住的。”
“哦,冷静,人如其人,真是冷冷静静的哦。”白马王子俊朗的脸孔上浮起欣赏的微笑:“不在学院住,住哪儿呢?”
“沧浪街十七号!”冷静神差鬼使的脱口而出。
“冷静,这是我弟弟瑞星,南大一年级,也学的中文。这位嘛,刚才已说了,冷然安静,美丽睿智”……
三天后,下了晚自习,三姐妹把冷静拥回寐室,关上门。
然后,三根纤尘不染细嫩白哲的指头,直直的戮了过来。
“老实交待,姐儿们哪点得罪了你大小姐?瞒了我们二年多。不就是家有钱爹,亿贯金银么?没见过也读过听说过,哼!讨厌!讨厌!讨厌!”
结果,冷静打破了自已的戒规。
不但连连赔礼道歉,自愿申请搬回寐室住宿,而且给三个愤愤不平杏眼圆睁的学姐,每人进贡了一个系列十二瓶装的正宗法国香水。
更得要的是,冷静从虚玄中的哈韩进到了现实具体的层面,傻傻儿落入了自编的情网……
见放了行李的瑞星,怔怔的瞅着劳斯莱斯,冷静真想又钻出去。
然而,的的!劳斯莱斯轻鸣二声,悄无声息的转弯开走了。
坐在第二排右座上的冷主席,从反光镜里微笑地看着独身女儿。女儿执着的注视和若有所失的眼波,早让他明白了刚才那个英俊青年人,在宝贝女儿心中的位子。
要说那个青年人嘛,倒也气宇轩昂,落落大方且帅气。
不过,在他的热情和大方中,有一种讨好和做作的成份。并且,小伙子自叙在南大读书,这就给了冷主席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南大么?是社会上考不上重点大学的年轻人聚集的地方。
行内人都知道,所谓“南大”,不过就是有围墙和牌子的高四年级罢了。
许多学业不好可又想拿个高校文凭的年轻人,就自费进了南大。玩玩耍耍地混上三年,勉勉强强拿个大专文凭走向社会,仅此而已。
南大与女子学院毗邻,可师资力量,教学水平,学校环境以及毕业状况,却是冰火二重天。
看看每年毕业时的情景吧。
这边高朋满座,贵客盈门,各路好单位扎堆,敲锣打鼓的呐喊么喝;那边却空空如也,行色匆匆,茕茕孑立……
“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怎么读了南大?”
冷主席默默地思忖着。像所有富有家庭,爱惜宝贝女儿的家长一样,百忙之中的冷主席,也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冷静。
这丫头,秉性率真,行事低调,颇得汝父真传。
现在拿到本科文凭毕业,应该到了涉及自已事业的时候啦!这个庞大的三位一体的家族集团,正等着她呢……
不说做父亲的如何在动自已心思。
当女儿的,此时可是眼波顾盼,柔肠千遭。
冷静一直毫不掩饰地注视着窗外的瑞星,直到车子拐过茂密的红树林,沙沙沙地驶上了平坦的大道。
到了沧浪街十七号,劳斯莱斯劳斯莱斯停下,二个拎着黑皮箱的年轻人和一个面色凝重的中年人上了车,劳斯莱斯立时启动,直奔机场。
冷主席登机时,冷静才开了口。
“多久回啊?”
“快三天,慢一周吧。”
老爸停停,扭头道:“静儿,毕业啦!好好休息几天,把脑袋瓜子腾空,‘发展’需要你!”
一面对二个女秘书指示:“集团所有的文档文案,都要拿给静儿看看。我已给周主任和周董讲过,周董的签字,要加上冷静的审阅才能生效,你们记着提醒提醒。”
“好的!冷主席!”
女秘们毕恭毕敬的回答,说:“祝你一路顺风!”
就在冷主席跟在其它登机人快登完机梯时,一个机上工作人员拎着一个大工具箱,迎面擦身而下。
路过冷主席时,手中的工具箱突然哗啦啦的打开。
各种工具立刻砸在了冷主席双脚上。“啊唷!”一声,冷主席骤然倒下,幸亏后面的随行人员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
机长和空中小姐立刻奔了过来。
就地一检查,老人双脚被砸伤,一时行走不了。那个惹祸的维修护理工跟着蹲下,连连道歉自责。
离开机只有五分钟了,机长只好征求冷主席意见,是不是先下机医疗,赶下一班机?
老人却挥挥手:“抬,抬我进机舱,在机上治治。和别国的部长约好了的,不能失信于朋友。”
随行人员便将冷主席抬进了机舱,飞机门立刻紧紧地关上了。
一直在地面注视着的冷静愕然:“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那个维修工怎么这样粗心大意?簸着双脚还是要起飞,老爸这是忙的哪门急事儿啊?不能走!”
女秘书立即出面:“冷总莫急,我去看看。”
二个女秘书立刻奔上正在撤离的登机架,猛力擂着机舱门。
刹那间,地面的警铃响了,警卫从四处涌来,正在慢腾腾盘旋掉头的飞机也停止了轰鸣停下。
警卫们如临大敌,团团围住了劳斯莱斯和登机架。
机舱门重新打开,二个机上保安持枪冲出。
“怎么回事?”,“公司有紧急事情,请冷主席下机回去处理。”女秘书板着脸:“请冷主席下机。”
“这是国际包机,无故停飞,取清航班,要重重罚款的。”
“请冷主席下机。”
冷主席出现了,由随行人员扶着,惊愕的望着二个女秘书:“谁让我下机?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女秘指指机下。
冷静站在车外招手:“爸爸,不飞了。快下飞机,我们走!”,老人想想,若有所思地对面前的保安说:“那就下机吧,帐单随后寄过来!”
“是!”保安恭恭敬敬的让开了。
沧浪街十七号,车载斗量的城市中心,耸立着一幢形似舰艇的浅灰色大厦。
大厦的两翼分别朝东西伸出,足足占了一整条大街。
初夏时分,署热早露。白茫茫的阳光,扼住了坦露的一切。逼着行人往荫凉处疾步躲避。但见行人如潮,一涌到离大厦十米远处,顿时面露惬意,脚步慢了下来。
大厦强大的制冷效果,在这商战淋漓尽致的大都会中心,尽显其的威力强悍和富裕。
显然比那些硕大无朋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来得更直接和更有创意。
纷至沓来的人们,不断涌进大厦,然后,被大厦内的各种业态吸引,消失在无数个精心设计的精品店里。
这便是沧浪街十七号,闻名遐迩的“发展商厦”。
大厦十七层A座A,整幢楼房横跨南北走向的座落轴心,有一道与别的商铺无异的玻璃门。
玻璃门前,常年站着二个着装整齐的保安。
左侧,浅灰底深黑色的牌子上,一笔不苟的写着“×××市发展(集团)有限公司”,这便是冷氏家族集团的总部了。
现在,冷静和老爸一行人进了玻璃门。
冷主席让随员们回去工作,自已带着女儿进了董事局主席办公室。
这儿和一般办公室的布置格局并无大异,也是前面办公后面休息罢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幼喜欢锻炼身体的董事局主席,在其侧面放了一部计时跑步器。
冷静先替老爸倒了杯凉白开,然后拉开冰箱,取出一小瓶酸奶,再往沙发上一坐,甜甜的吸着。
门一响,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进来。
“静儿,回来啦?我就忙着和你老爸吵嘴,没来接你,毕业证书呢,快让我看看。”
冷静从拎包中取给她,说:“妈,爸今天上飞机,居然会被砸伤脚。我感到不好,就把他拉了回来。”
“嗯,不错不错,我静儿是本科生了,毕业了。啊?你说什么?”
老妈抬起头,一面将滑下额头的鬓发,重新捋上去。
“你说刚才谁被砸伤听啦?”,“我说老爸被机上的维修工砸伤了脚。”冷静夺过文凭,不高兴地重新捏起酸奶,丝丝的喝着:“我把老爸从机上拉了回来。”
“拉了回来?”
老妈好像没听懂女儿的话,问道:“你爸不是包机到东欧吗?捷克的商业部长还等着他呢?你把他拉了回来?开玩笑吧?”
“怎么是开玩笑?”
背后传来老爸轻松的嗓音:“静儿要我回,我就回来了。”
“那人家捷克的部长”,“部不部长先别说,伤了脚怎么走?混小子,一个工具箱全砸在了我脚背上。”老爸眯缝着眼睛:“周主任不觉得奇怪么?”
老妈摇摇头:“也许是偶然!冷峻,我看是你自已多心啦。国际间失约总是不好的。”
“我已与部长先生通了电话,对方表示谅解。我感到奇怪的是,好像你不谅解我?”
老爸走过去挨着冷静坐下,看看老婆:“还在为那投资生我的气?”,“这哪跟哪啦?”老妈哭笑不得:“静儿,你莫听你爸的。
你爸现在纯粹成了一个投资狂,看什么都是投资回报和超倍利润。明明和人家政府部长说好了的,说不去就不去,不是拿自已的信誓开玩笑?静儿,你也是,怎么一砸伤脚,就感到要出问题?从何说起呢?”
冷静淡淡的说:“我不知道,反正,让爸下飞机保险。”
“这才是我的女儿,老爸的安全生死始终放在第一。”老爸得意的拍拍女儿肩。
老妈有些火了:“静儿,你毕业了,就是大姑娘啦,怎么还是喜欢吸酸酸奶?还摇头晃脑呢?那酸酸奶是你吃的吗?一点不懂科学养生和培养气质。”
她又转向丈夫。
“我就是不同意那笔投资。我不签字,看你如何动得了资金?静儿,跟我走。”
“不,我就在这儿。”,老妈看看她,自已走了。
老妈一走,老爸倒真的皱起了眉头:“你妈是监事会主任,她不签字,那投资还真有点难办。”,“爸,你和妈怎么总是吵吵闹闹的?”
冷静有些烦恼的将酸酸奶纸包,准确地扔进果皮箱。
“以前吵,现在吵,我看将来还是吵,你让让不就行啦?”
“让?怎么让?关键是当初就不该让她染指企业管理。”
老爸叹叹气,伸出手指头,挠着自已的头发:“创业难,你又太小,不找老婆找谁?现在好了,我做什么,你妈都反对。巴不得企业就尽挣钱,不投入。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只产出不投入的便宜事?”
“又投什么资?公司不是三体经营,自负盈亏吗?要投,也得由三大块共同投啊?”
冷静人虽在学院,可对家里也没闲着。
再说,这是明摆着的,自已是老爸唯一的继承人。对发展集团这么一个大企业,不可能不进行了解。
毕业了,对别人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
可知道对自已而言,是又一轮新的学习和钻究的开始。
和所有家族企业的富二代一样,面对前面的道路,冷静即感到徘徊艰巨,又感到深深的无奈。也许,还有一点儿害怕。
“静儿呵,我让人立刻带你下去走走,看看如何?”
老爸以商量的口吻道:“先从基层看起,企业管理和读书一样,只有踏实,认真琢磨,舍得下功夫,一样能取得好成绩。我今年六十八啦,还可以带你帮你几年。以后,就全靠你自已了。”
冷静还没答话,有人敲门。
“姐夫,怎么又回来啦?”
一个圆脸上带着敦厚笑颜的中年人轻轻进来,一扭眼,瞧见沙发上的冷静,又问到:“哦,静儿也回来了?毕业啦?”
“舅舅,你好!”
冷静礼貌地笑笑:“毕业了!等工作呢。”
“等工作?这发展不就是你的么?”
“周刊,我说过,一律称职称,这是在企业。”老爸毫不客气:“你是执行董事,得注意自已的言行举止,带头遵照执行。”
周董古怪的一笑:“主席放心,你的教导与指示,我一向牢记在心的,我马上改。不过,关于那笔投资,你是否还再想一想?”
老爸变了脸色。
“你是代表你自已,还是代表你姐或者还有别人?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你们当真看不到?”
“主席,这不是董事局正式开会,我说几句真话行么?”
周董像豁出去了似的,瞅瞅侄女,再看看姐夫。
“行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老爸扬扬眉,冷静也注意地瞧着舅舅。
客观的说,冷静对这个舅舅的感受或叫感情并不深。那些年月,爹妈白手起家,在外面艰难打拼,家里就剩下小冷静一个人在家,冷暖自知。
忽然有一天,一个圆脸的山村汉子闯进门来,要找老妈。
小冷静说,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奔波,我还找他俩呢?
汉子听了,就在空寂而毫无生气的家中四下转转,一言不发的扭头走了。待多年的打拼修成正果,发展集团横空出世后,山村汉子又闯上门来。
这时,冷静才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已的亲舅舅,妈妈的亲兄弟……
谁知不久,这个山村汉子舅舅,竟然成了发展集团的股东,一步步坐上了执行董事的宝座。
“我觉得,你这次投资是毫无理由的冒险。近期以来,中央一再出台各项政策,打压房价。再说老百姓的购买力有限,对开发商怨声讨载道。
事实上平民百姓手中的钱,并不多。所以,在此情况下,这次投资,是盲目乐观。弄不好,老本都要赔进去。”
老爸冷笑一声。
“盲目乐观?我看是盲目悲观吧。不错,中央一再出台各项政策,打压房价。
可你没看到,政策出台一次,房价就报复性上涨一次。其结果是,现在的土地资源越来越少,商品房价格越来越高。这是为什么呢?”
他顿顿。
然后继续道:“这就是长期性政策矛盾激化,地方政府和中央博弈的必然结果。我们已经落了后,此时再不出手,就只有坐失良机。哦,这么说,你来,就是专为这事儿的?”
“也不是!我听说主席刚才上飞机时,受了伤?”
老爸抬抬两只脚:“放心,一时还死不了,还能动。”
老妈捏着一张单据进来,生气地挥舞道:“这是你宝贝女儿的第一次学费,78万,中航的索赔违约金。冷峻,签字吧,真是败家子。”
老爸笑笑,接过去看看,签上自已名字。
“好,静儿出手就是大手笔!78万,不多嘛,买个信誉和经验,值!”
老妈没好气地抓起单据,递给周董。
“值个屁!我看是你父女俩发疯,没事儿撕人民币玩儿。”,周董将中航的罚款单捏在手里,似笑非笑的接口说:“还是亲骨肉好哩!这一出手,就是78万的,呔!”,
冷静听出他语气中的醋酸,不由得垂垂自个儿眼皮。
关你什么事?酸什么啊?不过,冷静心中还是感到吃惊:这一下飞机,就是78万?自已是不是太轻率了一点?
可是,即然已做了,也不必后悔。老爸没有拖着伤脚飞出去,就是胜利。
当时为什么那样忐忑不安?不知道!只知道下意识的要老爸下飞机。不过,以后再不能这样孟浪,毕竟78万块人民币啊!
冷静不动声色地瞅着周董。
忽然觉得他像极了秋教授。那总是露着讨厌笑的圆脸,那无血色的薄嘴皮……
那次与瑞星无意中的认识和失言后,许是自已的家庭情况也传到了秋教授耳朵。从来没对自已瞧过一眼的中文教授,突然大献殷勤。
不但上课时公开借口表扬自已,而且有意无意的在下课路上与自已相遇。
众目睽睽之下,长者一样,寻问自已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和不理解的?大胆的说出来,老师一定为你授业解惑,即便占用休息时间也在所不辞。
毕竟是心地单纯见地不多的女生,冷静真的就不懂的课文,向他虚心请教。
前几次还不错,但接着就露出了真面目。
必要的辅导一完,这厮就拐弯抹角的打听,最后竟露骨的表示:如果冷主席有意聘请企业高参,自已愿意挺身而出云云。
到后来,冷静对大教授烦透了,敬而远之。
临出门的周董忽然回过了头。
“姐,村里来了几个人,是不是安排一下?”,“几个?”听得出,老妈有些为难“上次不是才安排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六个!”
周董大咧咧的:“这么大个发展,安排几个老乡,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什么文化?”老妈又问:“别又是什么壮劳力?”
“就是!就是壮劳力。姐,我看还是留在总部当保安吧。”,“不行!”冷静意外的插嘴:“保安就该五大三粗,大字不识一个儿?这样下去,还叫什么‘发展’?干脆性改名叫‘滞销’,自已困死自已得了。”
三人全楞怔了。
谁也没想到,刚跨出校门半天的冷静,居然会如此坦率地表达自已的意见和看法。
老爸欣慰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静儿说啦,不行就不行吧。我看你那些山村的壮劳力,以后也不必再往‘发展’里塞啦。”
“姐,我是集团公司的执行董事,再怎么着,这点权力也该有吧?”
周董盯住老妈:“你是监事会主任,我想请问,冷静是以什么资格和身份,干涉和阻挠此事的?”
“冷静是发展(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她当然有权利这样做!”
老爸冷冷的回答:“怎么?有什么不妥和意见么?”
周董的脸挂不住了,冲着老妈嚷嚷起来“你看你看,完全把你排除在外。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姐,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自已提出辞呈。”
冷静淡淡的回答:“或许,对你来说,是件幸事儿。”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懂得个什么?”亲舅舅气极败坏,咆哮如雷:“还有企业法管着呢,冷静,你以为是你在学校,想不去住宿,就不去,没人敢问你?”
夹在中间的老妈为难了。
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未了,只好对老爸说:“再怎么着也是亲戚,总不能真赶他出去流落街头,你说句话吧。”
半天,老爸才开口道:“还是让董事会来决定!不过,周刊呵周刊,这个社会,靠的是真本事,亲戚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一世。”
周董脸色煞白,转身气呼呼的夺门而去。
老妈忽然变得恶狠狠的,瞅冷静一眼。
“你可只有一个亲舅舅!毕业了,我看你也长大了。说吧,好久让我也写辞呈滚蛋?”,“妈!”冷静委屈地叫一声,求般望着老爸。
“你干啥呢?静儿刚回来。再说,发展以后不就是静儿的?让她在前面跑跑,熟悉熟悉,不是你自已提出的吗?”
“可我没叫她一回来就得罪自已的亲舅舅啊,对不对?你做得出,我还看不惯呢。”老妈忿忿然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