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废弃
废弃,是指失去利用价值的物品。而我心系的废弃,却硬是在废弃中找到其利用的价值,它对名字很难听:垃圾。
心系废品的垃圾,真是不可思议,但我却是心系着“它!”并想为其写下一些文字。
垃圾变成文字,我却不想让文字变成垃圾。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期盼。
世上垃圾如山,垃圾铺天盖地,每天与垃圾相伴,我从未想过浪费美好的时间和精力写有关垃圾的文字。可是我对我写的垃圾已考虑很久,我一次次做过从心中彻底排除其阴影的努力。可是我越想排除,它的形状就越清晰,它并牢牢抓住我不放,怕我无情地把它忘记。可能因为它对我做过奉献,或者是想给我什么启迪与思考。
它太小啦,小得我无法准确说出它的体积;它太委琐了,委琐得像经不起寒冷紧紧的缩着身体。我每天看着它,我每天利用它,总是不想让它提前离我而去。
它的性质是垃圾的土还是垃圾的煤?其中还掺杂着什么我不得而知的废品物质,我不得而知。知道的是,它服务着我,奉献着我。
2006年,工厂在停产之后,却出人意料的要“改造。”外墙贴瓷砖,内里白灰泥墙面,脚地是大块瓷砖铺地,门窗是将木窗木门撤掉,换成很是显示现代气息的塑钢型材。两个月之后我搬回来这个小屋,感觉真的就“与时俱进”的接了轨。
轨是接了,继而也接来了阻止不了的烦恼。原来的木窗木门可吸收水分,将夏日不断的雨水阻挡在门窗的跟前。可外形美观的塑钢,怎就还不如很古老的木头?夏季雨水不断,那雨水借着风向横扫着紧闭的窗门。这时,我这个失去职业的残者,就有了个由天而降的工作:与天斗,与袭击的雨水斗。因为,外面的大雨,在经过窗门的缝隙不断的流向室内。窗台上是用几块废旧的毛巾轮换着阻止雨水,门缝里流进的雨水却想不出任何办法。一天天看着那雨水由门缝流进,流向脚地,一直流向对面的床下,我像面对一个钻入室内的盗贼,眼睁睁看着它侵犯我的权益,危及我的生存,我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应对的办法。
情急生智,一日我看着那雨水又向我室内纵身挺进,一副势不可挡的势头,我无奈的看着时心头就突然跳出两个字:煤灰!我打开那个蜂窝煤炉的风门,里面满满的集聚着没有处理掉的烧费的煤灰。废品利用,它们有了用武之地。我把它们以月牙的形状挡在了内室的门前。没想到这成了垃圾的煤灰还能解我燃眉之急。看着那雨水被挡在那月牙形的煤灰之内,我心中充满了对垃圾的煤灰的感激。
有了这样的办法,使我在雨水泛滥的夏季少受侵袭,也可使我在寒冷的冬季有了斗争的武器。冬季,寒夜结冰,白天消融。门窗借着暖阳将冰块消融成汩汩细流,那如雨水的细流像夏季一样,可威胁我的生存。窗台仍是以废旧的毛巾抵挡,脚地进入的水流就是用源源不断的煤灰。冬季以蜂窝煤做饭取暖,煤灰就成了高产季节。
这样好是好了,可在体现好的同时也暴露了坏的一面。它服务了我,我心知肚明,可进入我小室的人,就会破坏美好的心情。在雨水与雪水泛滥的日子,他们一走进我的陋室,先得抬腿迈过那月牙形的煤灰;晴天,我将它们扫到左边的墙根,进门的人先得经过它的身边,才可进入小室的中心。因而我就多了一道不断回答的层序。进来者知我处理垃圾不方便,都会善意的提出:我给你把这小堆垃圾扫走吧?这时我就得赶紧解释。一听我详细的解释,对方就没了言语,我看见他脸上会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笑容让我猜不透他所含的内容。窗台的废旧毛巾也是这样,来人可能看着废旧毛巾有失观瞻,就想为我除旧换新,他不知换了新的很快也会变旧成为清除的垃圾。他们都是好意,想让我狭窄的小室变得清爽整洁,可是我知道,只有垃圾才可陪伴我护卫我,只有脏乱才可与我缔结友谊。
夏季的那小堆煤灰的垃圾,成了奇缺之物,干了湿,湿了干,肩负着为我抵挡雨水的使命。一直到了盛产煤灰的初冬,我才把它作为真正的垃圾处理。每次清除,想着它们一去不再复返,那心情就五味杂陈的难以形容。它们以丑体现着美,以废的形式,体现其有用的价值。
看看垃圾堆的聚集,都是以垃圾处理掉的物品。凝视着堆积的垃圾,仔细分辨,你会清楚,穷人和富人的垃圾是天壤之别。穷人都是像我一样,总是将一件物品利用到极致才作废品丢弃。富人却不同,富人丢弃的垃圾你根本不敢直呼其为垃圾;不是垃圾,提前成为垃圾,这是对物品的藐视和歧视,也是对绿色环境无情的侵袭。透过垃圾,会让你看清很多,读懂很多,思考很多;会让你模糊的思维逐步清晰,会让你透过生活的背面理清复杂的正面,会让你慢慢找到你自己。
将自己找到的时候,我又想起我丢弃的垃圾。我丢弃的垃圾,让我清楚:不能小觑任何低级,不能小觑低级之外的垃圾,不能把任何低级都先看成垃圾。低级的相对是高级,对高级的思考,让我不敢盲目的仰视那些自视的高级,因为我不知那光怪陆离的外包装的高级里,是否内里包裹着的是应该早已废弃的“垃圾!”
有人类,就有垃圾,垃圾宛如一部无字的书,在我们即将把它们废弃的时候,我们也未能将其读懂。
我心系废弃,是因为我不断的废弃着曾为我服务,为我奉献的垃圾;我心系废弃,是因为我知道在垃圾成为垃圾之前,它们都不叫垃圾。
我们分辨而废弃着废品的垃圾,遗憾而悲哀的是,我们却无力分辨和消除茫茫人海中,人品、人性、心地、灵魂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