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那个捡到钥匙的人《竹林听雨》选文
编者按:《竹林听雨》书已经出版,在上有售。作者用细腻的笔墨,写出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在生活中感悟一些伦理。
自从广东回来后,一直在自责中度过。
多日来,我很想把自己藏起来,可面对亲人,又想把自己打开。有时我是多么热爱孤独又害怕孤独,我把我的心情写出来,却又不想让别人听到。就像一个孩子除了自己,舍不得与别人分享他心爱的玩具,如此迷恋而自私。
在母亲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孩子学习又猛然下降,从学校的娇娇者坠落到平常一员,初二,很重要的阶段。虽然雨萌晚上近十二点才上床,早上六点就起床,但我仍然对她的前途担心。
前几日襄樊七中通知开家长会,说是北京一位知名教授来给家长讲课。听时才知道教错了对象。
内容是:学生的学习方法和怎样才能考高分。听课时,我就变得不专心,脑中一直萦绕着两点疑惑:一是对学生讲的课程为什么转移给家长?二是为什么国家的应试教育就一直改不了呢?
讲座完后,老师开始发讲座答卷,上面是你听完讲后,觉得你家孩子需要这种帮助和补习吗?并要求填写自家孩子名字、班级、家庭住址,电话号码等等,这分明是收费的户口调查!现在,任何事情离开了钱就等于堵塞了路,其中不泛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晚上和一个朋友聊起,因为现实情况,学生只能埋头学习而不能让他们有时间去多看多想,以免又闹起学潮什么的。这是为了和谐社会的稳定啊!
谁管你家孩子学习好了,身体垮了!考名牌了,变痴呆了!
怪谁呢?我们终究都太过善良,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遗憾和悲伤。人们不是总在歌唱残缺吗?悲剧更能让我们刻骨铭心!
而我就像一只刺猬,心里知道如此,还是强迫孩子除了学习不能有其它思想和爱好。我总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也在伤害自己。
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前日和国际旅游小姐一起出游,冠军桂梦怡坐在我身边,很多摄影师争向和她说话,大家纷纷要她的电话号码和Q号,然后问我借笔,我就便问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摄影爱好者,为何这么大年龄还兴致勃勃,他嘴上敷衍着我,眼睛却漂向桂梦怡,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危机,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城市中的一具行尸走肉?多雨的季节揉杂着各种气息袭来,我焦躁的心能有多大的忍耐?该进入那一扇门?我无奈!我是一个迷途者。
何许在人生尽头的结果都是一样,但因为有了过程,便有了永远也无法遗失和丢弃的东西。
多年来,我总在想着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美好的,却从未有过一个满意的答案。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才会让自己的心焦躁不安,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把心智修炼到足够从容。我迷离的眼眸再也看不清从前。花开花落,人去人来,我的等待沾满了尘埃。
记得我有女儿般大时,就怀有许多奇思怪想,总觉得有一天我有能力补救和挽救一切,直到我慢慢陷入生活的沼泽地,想要逃脱却反而越陷越深。
在沼泽地里,我已经发酶,于是,总想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把自己潮湿的心拿出来晒一晒。
《襄樊商界》杂志社在人民广场附近楼房的十三层,我的办公桌就在透明的落地窗户旁边,不用站起,伸头就能看见赛龙舟般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流,于是,我听到了时间流走的声音。路上的行人,也有某一瞬的微笑和感动,也有某一瞬的轻盈和灿烂。可他们并未就此定格,就像时间从来不曾为你停住。而他们会留下痕迹吗?不见得非得死才会失去,任何一刻我们都在失去。我即将到来的结局不过是从一片沼泽走出后又陷入另外一片沼泽罢了。
偶尔有朋友知道了我的近况,时而打电话问候,我总是麻木的听着,感觉都是假惺惺地不切实际的关怀。
老公最近对我老重复一句古老的话:一切只能靠自己。缘由是本来预算今年做生意会赚很多钱,但行动起来才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临末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当然,问候的朋友中有的是真心,而我因心情过于杂乱,不知该如何表述,只好任由它们继续纠缠、生长或者腐烂。
从何日起,能理清生活本来的脉络?我已经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呆得太久,再也回不来。当初我和老公到底错乱了那根神经,竟然把自己囚禁到这个地方,这里犹如这个城市发情的隐秘部位,整日整夜骚动不安。看看楼下这些麻木的、悲伤的、无助的、失色的脸庞,听听这些躁动的、凌乱的、恶心的、无休的声响,所有人都在背着一颗沉重的脑袋,所有人都在寻找着所谓的未来。这些人中,抑或明天就将成为过客。
现在,所有的后悔都是枉然,我选择了沉默。以一种冷漠的姿势远远观望,感觉这里的城市虽美,但所有的人都患了失语症,学会了隐藏心事。观望或倾听远比表达来得容易。
晚上,襄城护城河周围常有老年义演者拉二胡伴嗯嗯叽叽地曲调,一句句如诉如泣,有时又亢长地尖叫,偶尔有一两句熟悉的歌声,那似曾相识的感动,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发现眼角略带湿润。
夜晚,听说过了子时,古襄阳商都里开始热闹非凡,里面全是三国时期的灵魂在里面买卖东西,一直喧嚷到凌晨。难怪那么典雅富贵的高楼大厦坐落在黄金地段却没人经营,废弃到如今。
清晨我前去坐公交上班,站台右边已经有一群青一色穿裙子的老年人在古城墙边柳絮飘扬中闻风起舞,录音机里响起的探戈随裙摆摇动。
而我此时为了赶班,望眼欲穿地盯着512和24路车的到来。比起河两岸跳舞的人们来说,我就像一根煮脓的软面条,怎么夹也夹不起来。我理解一个人孤独地穿行过自己生命里的辉煌和荒凉的感受,隐忍而绝望。这个世界什么样的垃圾都有,而我也想把自己扔出去!
特别是遇见曾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人热情洋溢地拉着你的手说个不停,话越多,我越羞愧自己已经掉得太远,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我是一扇丢了钥匙的门,谁是那个捡到钥匙的人?
在这个大雨冲刷的夜晚我躲在墙角码些凌乱的文字,偶尔从镜子里看着那张渐渐因麻木而逐渐老去的脸,已经弄不清内心是何种滋味?所有跃动的情绪似乎已在洗澡时被冲进了城市的下水道,又被雨水冲散。我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我往无底的深渊下沉。也许明天,我就要成为城市里的任何一件物品,成为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明天没有归宿的幽灵。
我终日生活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了朋友的邀请和召唤,灵气逐渐失去了光和力。现在,快近四十的我,突然以一种谦卑、默默无闻的姿态生活,其实,我身边很多人一直都这样过活着。我这样认为,无非感觉现在与从前风光的那些日子有太大的差距而已。只有嘴角偶尔泛起的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轻蔑的笑或许还能依稀窥见我当初的风采。
我想重新拾起生命的琴弦,无奈我已许久没有见过黎明和太阳,我发酶的心情无法翻晒。人们说你必须走,所以我就一直走着,尽管我并不知道方向到底在哪里。
现实让我们变得如同一粒漂浮于空中的尘埃,上不去也下不来。
虽然很多人都说,上有老下有小,总有几年是个坎,跃过了就一展平川。此刻,家人都进入了梦乡,唯有窗外一盏昏黄的路灯窥见我所有凄美的心碎。
我知道,我是该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生命琴弦的时候了,我要保证自己不论在任何时候弹奏,都能奏出明亮的和弦和流畅的旋律,用它们来充当口粮和营养。
责任编辑;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