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

她在他身边的两年，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他的努力，旁观他的爱情，旁观他一点点远离她可触碰的世界。

她认识他的第102天。凌晨3点的时候，她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水，然后脑海中开始出现他的样子：没有表情的脸，瘦得有些吓人。在她面前，他是冷漠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异常地想他。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唤他，却一直没有能够听到他怎样叫她。会是她的名字吗？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一个有着好听名字的人，一如她的外表，普通得可以被任何人替代。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脑海里常常会出现幻觉。看到穿着格子衬衣的背影，总会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他。然后小心地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她努力去遗忘失望，强迫自己塞上耳机，迷茫前行，像幽灵一样荡来荡去。

他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时候，她仍然是那个刚来不久的傻丫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过马路。他走着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大，胳膊几乎甩到她身上。那一刻，她竟没皮没脸地想，如果能这样抓住他的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他的手真好看，修长白皙。只是是容易脱皮的体温，一如她的。

她有奇怪的血液温度。冬天的时候，手指像冻僵一般的冰凉，手心却依然满是虚汗。

她已有许久没有见过他。整整一个暑假，她试图让自己忙起来，好不去想他。她写很长很长的短信，在最后找到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她突然畏惧起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她宁愿相信，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想他，想到会突然没了任何语言。

他对她依然冷漠，偶尔的关心也被这排山倒海的无视遮蔽得严严实实。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委屈和妒忌，突然羡慕那些和他勾肩搭背的男生。于是，她在每一个有酒的聚会上没命地喝酒。醉了，便会有千万种理由见到他。那样的见面，不为别人，只为她。

那天她经过一家商店的时候，看到橱窗里挂在模特脖子上的一条藏蓝色围巾。她走进去，不断地摩挲。是她付得起的价格，配他，应该很合适吧？导购小姐满脸微笑地向她推销，看见她心动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说：“这样的围巾送男朋友最合适不过了！”

她的心倏地沉了下去，然后丢下围巾，逃也似的跑出了门。

她竟卑微到如此的地步，一份正常的礼物都不敢送出的卑微。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亮了，她停下来。终于，不可抑制地，她蹲下去，掩面而泣。原来，爱着一个人是如此艰难的事情，艰难到为他舍弃了自己，卑微到一文不值。

她有时会想，也许很多年后，他会有他的她，她也能找到一个同样艰难地爱着她的人。却不曾幻想过她和他的缘分。

相信宿命的女子，是悲观的绝望者。世间一切在她眼中，终必成空。我们不是互相归属的人，她说。她宁愿这样远远地旁观他的一切，即使他永远也无法知道她的心意。

她心甘情愿去守护，尽管有一天，他终究会远离她可以触碰的世界，世间一切终必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