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小芳”
曾经和华子在二十年华最黄金最青春的时候,一起在那所山乡中学教书。华子是教语文的,人也一如他的文句那般生动和倜傥,那时的华子对师大毕业后分到山乡中学也没有多少抱怨,他是城里人,却拥有一种静寂伟岸的大山胸怀。
华子常常在明月如素的夜晚,带着那份年轻的心情去学校旁边的荷塘散步,品味朱自清笔下“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的空灵意境。那个时候杏儿便会出现在华子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的柔和眸子里。杏儿是一个有着又黑又粗辫子的村姑,家就在学校后面那座斑驳的木房子里。于是华子便认定当时那首风靡一时的《小芳》是为杏儿写的。杏儿的家境并不好,但十八岁的她很能干,砍柴,采茶,女红活都是那么出色。杏儿的母亲就在我们学校烧饭,杏儿常常送柴来,也送一些自家的青菜山芋之类的给我们几个住校的老师。
那是一个暖暖的午后,杏儿从学校的后山坡款款走过,斗笠下拖着一条黑油油的辫子,碎花的月白布衫在午后的阳光里闪着一种特别的光泽。我和华子正坐在操场边闲谈,杏儿朝我们嫣然一笑,便上山干活去了。华子告诉我说他真的很喜欢杏儿,喜欢她那种未加修饰的朴素美,纯净如一只远古的琥珀,还有那种诗意般的温柔,一点一滴都是那么地晶莹剔透。我说华子别太诗人气了,杏儿只能是你笔下的一首抒情诗,其他什么都不是。华子则不以为然,望着淡蓝的天空喃喃地说,等有一天调回城里教书一定帮杏儿在城里找份工作。
当杏儿开始养一群白白的小兔时,华子真的调回城里的中学去了。华子走的时候,杏儿挎着装着一对兔宝宝的竹篮去村口送华子,华子再一次唱起那首《小芳》,那调真的好悠好美。杏儿对华子说这对兔宝宝送给你,山里没什么好礼物,于是杏儿和华子的眼睛都有点变红,像小兔子一样。
以后的日子华子偶而会回到山村看看我们和杏儿。我问华子你在城里帮杏儿找到了工作没有?华子却说外面的世界太纷杂,杏儿还是保留她的本质为好,。再以后华子便几乎不来了,杏儿还是静静地干着自己的活,以她的勤劳改变她的家境,也改变着她年轻的率真和单纯。我问杏儿你想华子吗?杏儿平静地说山里山外的距离华子怎能越过呢?
以后在城里碰到华子,说起杏儿和杏儿送他的那对洁白小兔,华子郁然地说那时我的话说对了,杏儿只是他的一首抒情诗,只是几句美丽驿动的句子,透着朦胧往事的情愫,夹在他心灵的书页里,也留在了杏儿湿漉漉的辫梢上。
华子还告诉我那对小兔子已不在了,不知是华子不懂喂养,还是城里的喧哗本来就不适合小兔的温柔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