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遇见了鬼

车轮碾碎了最后一丝光亮，天黑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打开前照灯两束光芒平洒在路面上。今天货送的有点零散，平时两三家就能送完，今天送八家，一路上一直计算着回家的时间，顺利的话天黑之前能到家，天不遂人愿，堵车，没办法。

还剩最后一家，路不太熟，而且还住在山里。凭着老板白天交代的路线车驶进深山。车上装的是饲料，虽然山路难行，好在货拉的不多，只剩一吨。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脑子迅速搜索着白天老板交代的路线。有点模糊，记不太清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个人影，路都没法问。掏出手机联系老板，坏了怎么没信号。三面环山可能信号不好。天无绝人之路，在车灯的视野中，一个女人走来，一身黑衣服，脸煞白，嘴角挂着一丝诡笑。我赶紧拉开车门下去问路，人呢？只一会功夫人就不见了，我赶紧从车里拿出手电，四处寻找，右

边是山沟，左边是小树林，冬天的山里很凄凉，视野很开阔，没人啊！这时才感到有点恐惧。掏出手机，谢天谢地，有信号了，赶紧联系住在山里的养殖户，手机里有声音了；“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我好冷好冷啊！”一个女人的声音让我毛骨耸然。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心跳得厉害，感觉声音有点熟，仔细一想，是彩铃，这人也太缺德了，弄这么个彩铃。从地上捡起手机，还好没摔坏，手机一直处在通话中“你是谁？怎么一直不说话。”手机里传来声音。“是李林吗？我给你送饲料迷路了”我说。“你在什么位置，我去接你”李林说。“我在一个三岔路口，左边有个小树林”我回答。“你稍等我这就过去”

手机响了，在这山里声音传得很远。是妻子打来的“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有点小意外，回家晚点，我可能遇到鬼了。”我说。“遇到鬼，哈哈，遇到强盗我会担心，遇到鬼，你没事，你长得那么辟邪，鬼会躲着你走的。”妻子回答。“是躲着我走的，一晃就不见了”手机没音了，妻子把电话挂了。这媳妇以为我又和他开玩笑。媳妇说我辟邪，其实我长得很英俊，一点不丑。前几天神农架组委会组织的选美，还给我发来邀请函去参加选美。函曰：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努力，只抓到了两个野人。园长说人太少，发现你长得像，赶快过来充个数，你只有两个对手，冠军奖金五万。啊！和野人比美，不去，没把握的事哥们不干。我一口回绝。

由远而近传来脚步声，李林来了，头上带个矿灯，一手一个手电，我笑了。“李哥你这是地球人的打扮吗。”李林也憨厚的笑了笑：“没办法，壮胆，这山里有点邪气。”李林上了车给我指着路，十几分钟来到了一个院落，到家了。“兄弟，你先歇会，让你嫂子给你煮碗面。”李林招呼着。“吃不吃饭没关系，今晚给我找个地方住，不走了，山路太难走。”我应付着。“兄弟是不是害怕了。”李林说。“有点，住猪圈都行，反正不走了。”我说。

李林的妻子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脸有点苍白。她忙着做饭，始终没说一句话。虽然第一次见面，总感到有点眼熟。吃完饭李林给我腾间屋，李林媳妇抱来两床被子，这女人有点神秘，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只是不说话。“李哥，有蜡烛吗？”我问：山里没电灯，用蜡烛照明。“有啊”李林回答。“给兄弟拿二十根”我说。李林也没再问什么。我躺下怎么也睡不着，随着一根又一根蜡烛眼泪的流完。天亮了。

向李林告完别，开车上路，一大早也没见他妻子。又来到那个三岔路口，和夜晚的景象大不相同。虽已是初冬，小树林的白杨还枝繁叶茂，只有少数微黄的树叶脱离母体，无声的飘落。捧一枚落叶在手心，有点湿滑，是昨夜露珠的点缀，还是哭泣的眼泪。林间有一座墓碑，昨晚怎么没看见呢。也许是视线的原因。碑上嵌着一张泛黄的相片，一张苍白的脸，嘴角挂着熟悉的微笑。

事情过去了很多天，有一天和老板谈起此事。老板说李林的妻子死了，打猪草的时候不小心跌落深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在你送饲料只后发生的。”老板说。

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我总觉得李林妻子死在我送饲料之前。那一闪而过神秘的影子，李林的妻子，墓碑上的相片。有时想着想着会重叠成一个人。难忘那张苍白的脸，难忘嘴角挂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