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百官:下市头的“九间楼”
今天的百官城区,一幢又一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许多有着历史苍桑的老建筑、老街巷,先后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之中。每当我走在人民中路,脑子里总会浮现起四十多年前童年时代的老百官,一座留有深厚历史苔痕的古镇。老辈手里的百官,从上堰头到下市头到处是内涵丰富的小桥流水和幽幽弄堂,还有地名奇特的条条道路。老百官的每一条弄、每一座桥、每一段路,都有它的典故,都有它的传说;都充盈着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古色古香古镇韵味。
古代的时候,百官号称:“九溪廿三弄”。整个百官是河道纵横,阡陌交叉,最大的路就是水路。百官街长长的青石板路,弯弯的河道,两边依河人家粉墙黛瓦,幽深古朴。河联着桥,桥连着街,街牵着巷,巷衔着弄,弄堂里便有许多人家。东家到西家,南头往北头,都要经过桥,桥与桥相联,桥与桥相望。
从前的百官走完三里长街,跨过“糜家桥”,往东过去不远就是“九间楼”(地名),一排九间二层木结构楼房,东侧叫糜家大弄,西侧叫糜家小弄。糜家大弄东首是百官非常有名的大宅门“糜家大夫第”(如今的上虞党校位置),糜家大弄一边是长长一溜石板墙脚。而糜家小弄在我的记忆中,弄堂内的中央有一所“骑马楼”,“骑马楼”前后两扇窗户对着南北。
“九间楼”为九开间,是当时的百官留存不多的明代宅第建筑,这里曾经短垣外障,圆门通达,入门则“楼”,砖铺回廊,雕花木扇,明窗几净,长墙小院。据我推考,这里最早是糜姓大户人家的藏书楼,还在明朝的时候,下市头一个名叫俞绘的读书人,曾在这里开办过一家理学讲学堂,待俞绘上京赶考去徽州歙县做了训导,由他儿子继续。后来其糜姓族人改为了住宅,至于“九间楼”具体建造于何年何月,因为手上没有史料可以佐证,我也不敢妄加猜测。
在我的记忆中,“九间楼”并排相连、上下二层各九间,紧靠“百官河”岸边一条弯弯曲曲通往三棚桥稻草堰的石板路,筑有高高的石台阶,被百官人称作为“九间楼”;以后也就作为百官下市头的一个地名,一直沿用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最后随着城市建设拆迁而消失。
“九间楼”这里还出过一位叫糜云辉的英雄烈士。据史料记载,“糜云辉(1916─1940),小名阿龙,又名龙辉,从楚,上虞百官人。父亲在上海瑞典纸商维昌洋行当买办(经理人)。母亲陈氏操持家务,贤淑慈和。云辉上有两兄、一姐,下有弟弟,他排行第四。三岁那年,母亲不幸病故,其父不久又续弦。云辉7岁上学,在本镇的私塾就读两年,后随父到上海飞虹小学插班,13岁小学毕业。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每学期都被评为模范学生。
他兴趣广泛,多才多艺,能拍摄照片,会组装矿石收音机……,学校每举行晚会,总少不了他的“口琴独奏”和出色的“火流星”表演,倍受师生的欢迎。在上海江湾立达学院初中部读书一年后,因父病亡辍学回乡。1933年秋,他经表兄介绍到后郭小学任教,开始投入抗日宣传活动。他与进步教师办起农民夜校,并组织校内外进步青年成立读书会,编印散发《读书》油印刊物,教唱《义勇军进行曲》等,在百官巡回演出。
1935年夏,在糜云辉的宣传影响下,百官有不少青年相继投身抗日运动。日本侵略军进攻上海不久,敌机轰炸上虞曹娥白米堰机场,同胞遭难,他开始组织抗日团体,成立了上虞县各界青年救亡协会。这时,他收到了胡愈之寄来的《解放》内部刊物,他认识到要抗日救国,只有依靠共产党,依靠党所领导的八路军。1937年冬,他踏上了征途,跋山涉水,穿过岗哨林立的京汉线,翻越了硝烟弥漫的太行山,到达革命圣地延安。
1938年初,他成为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训练班学员,被编入第一大队第六中队。进校不到2个月,他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7月,经组织批准,他提前毕业。他与12位浙江籍毕业生商议,提出“打回老家去,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的请求,经组织决定,赴豫东友军宋克宾部第三总队蔡洪范处进行统战工作。他来到蔡部,很快打开了永城抗日斗争的局面。他们先后举办了3期干训班,培养了近300名青年干部。他在干训班中担任宣传干事,在党内担任组织科长,主办了《熔炉》小报。
1939年5月,中共永城县委、县抗日民主政府、县独立团成立,他担任宣传部长,8月,调任鲁雨亭总队部工作,担任一大队政委。1940年春,总队收编夏邑县孔庆同部为第二团,原三大队合并为第一团,糜云辉调总队政治部担任组织科长。
同年12月,汤恩伯以20万兵力进攻我豫、皖、苏根据地,又采取各种卑鄙手段策动我内部不坚定分子叛变投敌。12日凌晨,他们以地方主义蛊惑人心,假借召集干部紧急会议的名义,强行关押了我党派往这些部队的50多名党员干部,其中就有十七团政治处主任糜云辉。
13日黎明前,糜云辉等50多名同志被关押在永城山城集以东的王楼里。这王楼四周石壁,只留一个窄小的房门,离房门不远有一个机枪正在看守,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房门,两侧设有流动岗哨,来回巡逻,紧贴房门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糜云辉等几个战友悄悄地集在一起,他们商量好,为了保存实力,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决计在拂晓月亮刚下山时强行突围。
月亮终于下山了,战友们勇猛地扑去,卡死了站在房内的哨兵,接着大家一声齐喊,仿佛决堤的洪水冲向门外。突然的行动使敌人慌了手脚,但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守在门口的机枪喷火了,突围的同志大部分冲了出去,但正在指挥的糜云辉不幸中弹,壮烈牺牲,时年25岁。”
百官下市头的“九间楼”这一方土地,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这里是百官糜姓族人的开端之处,也是糜姓族人在百官最早形成的聚落所在,更是糜姓族人文化的渊源所在,它连结着浓郁的百官人情感记忆。
过去的百官上堰头是百官最繁华的商业区,商贾云集,而下市头则是百官最大的货运埠头。许多从沥海、松厦上来的船只,从驿亭、小越上来的船只,甚至更远的宁波、慈溪、余姚外地上来的船只,带着各种各样的货物都会停泊在下市头的“百官河”埠头装卸,这里曾经形成了百官另一个闹市“埠头中心”。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展现在人们面前的风情、风貌,犹似一幅“清明上河图”。虽然当年那些生活镜头已纵已逝,但总是让老百官人夹杂着几段难以忘怀的旧痕遗梦。以往老百官所有的一切,只能在百官的历史档案及乡土书本中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