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冬雨中轻轻地吟哦【琴台文艺】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轻敲着贪恋暮秋的枝间败叶，下得不大，如一张渔夫撒向江面的网，将整个宇宙罩住。小城里桔黄色的琼楼玉宇和那黛青色的钢筋水泥都显得无比冷峻，和着那路旁萧森的残枝败叶，满目萧然。北风冷峭，吹的人打起了寒噤。马路上往来的行人，匆匆地瞥见路边的常绿灌木，还错觉得以为停留在了美好的秋季。不过，这张无形的网状冬雨，拖拽迷糊的你我走进了正常的时间轨道。

岁月在冬雨中轻轻地吟哦，吟过了秋季的恋恋不舍，唱响了初冬的瑟瑟序曲。

岁月无情，人有变！我们都一如既往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里，有模有样。今天，还在考虑穿着什么款式的西装或是摆裙；明天，又在想着涂什么胭脂染什么发型。殊不知，岁月已在“风绕指、水触脸”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我们都很忙，忙得忘乎所以，都无暇顾及脚步的停留，或是用一点点的时间去仔细地端详老婆的脸。

当第一滴冷雨斜靠了我的表皮肌肤，我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插进了暖暖的口袋。回首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地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句子。几乎在刹那间触摸到了岁月轮回的痕迹。有些轻微的伤在心底漫漾，宛若这冬雨里的冷在周遭扩张、蔓延。

不知不觉当中，一年又到了尾。光着头立在稀疏的寒雨中，转身，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好像一年以来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身边和着的人，身旁经历过的事，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一年到头看似忙得昏天黑地，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空空如也。那天，妻仔细地瞅着我的头发，喟然长叹道：“老公啊，你长白头发了！。老了！”又向前欲意将其拔除，却被我及时阻止了，心烦道：“没有，没有，走远点。”

岁月中有晴空万里，也有苦雨绵绵；岁月中有腻?流云的黑发，也有“朝如青丝暮成雪”的白发。而我，只是在妻的面前、在流光的面前自欺欺人罢了。流经岁月的伤，暗合了冷雨，被网在了灵魂的中央。人，容易颓丧，还容易憔悴。风雨中有孩童银铃般的笑声，那是小女方语的纯音。或许，她是我心中唯一的慰藉。于是，我循着纯音，匆匆地做了一回逃离，窝进了自己的两室一厅，坐在床上默然不语，抱一个布熊娃娃聊以自慰。

雨一直下，虽然淅沥，但却渐冷。晚上，父亲打来电话，说姨奶奶在冬雨来临之前摔了一跤，不幸在雨夜仙逝。他要赶去吊唁；父亲又说，表哥建房已竣工，他要赶去祝贺。真是，一夜间父亲摊上两头喜事，也够忙活的。只是，父亲在电话的那头总是重复着“不久前还看到那老人家行动自如啊”，说着说着，亦欲言又止。父亲的言语犹如这冬雨，在下欲停。或许，父亲在雨夜里孤寂地盘算自己的患得患失，思虑人生的无常。是喜，是忧，只在一线之间。

岁月似一张雨状的网，将父亲紧紧地网住，其中的纠结，有喜有悲，有酸有甜。一路走来，慢慢的就到了年尾。我伫立在窗前，任凭斜雨轻敲窗棂，独自一人发呆。

岁月在冬雨中轻轻地吟哦，吟过了一丝心底的伤，飘在了冷空中。（201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