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吟 彩云之南(四)
过了金沙江,抵达大具,13:00点坐上返回丽江的长途车。因为晚上去昆明的夜火车10点才开,所以心情非常放松。时而从路过的村落里会有村人上车来,成为我们同行的人。司机是个爱唱歌的人,把车载的音响放得老大,播放着纳西语的歌曲,司机大声地跟着唱,唱得非常投入,天气热,他光着膀子,因为车的颠簸,他的身体也不时被颠得老高再重重落下,但他会因势随着音乐的节奏或曲调的高低,让身体前倾或后仰,潇洒地甩方向盘,一副乐天的摸样。我从他的身后看他,觉得他不是在开车,他是在玩,在做一件他很乐不彼此的事。车上的乘客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用纳西语唱,车内盛满欢声笑语,车窗外天光云影下的山峦依然养眼,似乎又是一个不错的旅途。不料随着车子在玉龙景区门口戛然而止,这种愉快的气氛瞬间消失。西装笔挺的景区管理人员以其犀利的眼光将我们三人从满车的乘客中迅速而精准地识别出来,义正言辞地问到:“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我们点头,不明所以。更冷酷的声音接踵而至:“你们一人要补180元门票。”懵了!我们的长途车票才30块啊,被活生生地宰180,心里那叫一个痛。我们解释,我们不是来景区玩的,我们也不知道车过景区,我们不过是坐从大具到丽江的长途车而已。老Ding甚至把晚上的火车票拿出来,以证明我们是过路的。但管理人员铁面无私,执法严明,丝毫不容商量。我们也知道,出门在外一切不可太较真,有时候拿钱买路都是必要的,只好试探地问:能不能少收点?管理人员指着景区门口的收费告示牌让我们自己去读,人家收费是经过政府下文,物价局核准的,有理有据。我们依然好语相求,梦想着对方能手下留情,并询问如果不从景区过,我们怎么走。管理人员给出一个很专业的建议:下车走30公里能找到车站。我们再三保证,即使车过景区,我们保证不下车,也不往窗外看,坚决不把美好的玉龙雪山美景带走一分。另一位体态丰腴,岸然道貌的执法人员更掷地有声地抛出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们看不看,我又不能把你们的眼睛挖掉。”是啊,人家怀疑是有道理的,现做手术来不及,器材不具备,上级也没批。我们转而求助于司机,司机双手一摊,这事他不管,他只管开车。ZM下车去,与路边停靠的一辆中巴车主交涉,看看能不能包他的车。我问司机有没有别的路,能不能帮我们说个情少收点。司机终于给出了他的方案,我们一人加80,他可以开车从别的路绕过去,但是多绕60公里。其实如果我们过了景区就到丽江了,也就个把小时吧。这样一绕要多出3个小时。虽然被迫,但别无他法,我们接受了这个方案。在司机掉转车头的刹那,老Ding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景区的管理人员愤怒地骂了句:“他妈的!”我刚觉得听着过瘾,老Ding的下一句立刻让我泄了气,“老子投诉你。”
车厢里纳西三部曲再次响起,我的心情好不起来,虽然也见怪不怪,出门在外的旅途本身就存在未知的风险,不能老想着艳遇,土匪、强盗、小偷都有可能遇到,这点插曲不足为道。但好的心情被破坏是客观的。心里对同车的人充满愧疚,因为我们,害的他们和我们一起多绕了60公里的路,他们招谁惹谁了?坐在我身边的大姐掏出手机给亲戚打电话,告知她要晚到近3小时,语气到没有丝毫抱怨。也许是对我们报以同情,所以没有表现不满,或是他们从来没有主张过自己的权益,维权的意识还没有觉醒,或是他们不满,只是因为含蓄和隐忍而没有表达。但是我对他们的愧疚是发自肺腑的。这让我想起来一句经典的话,话太糙,我一个女孩子羞于启齿,但是用在此时又十分恰当:生活就像被QJ,不能反抗,就闭着眼享受吧。在这个案例里,不管是我们还是车上其他的乘客何尝不是被QJ,但是对强暴的行径都没有更好的法子,连诉求都无门,只能隐忍,索性眼睛一闭,随它去吧。然后以“这就是生活”自我安慰。
抵达丽江,已经傍晚。我们给足了司机车费,并向他表示感谢,他也真诚地向我们道别。很是感人的场景,好像大家都恢复了愉快。虽然我对他的看法还是有所保留,在这一刻,我们对司机的感谢是真诚的。人就是个好、坏、善、恶的综合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时候善举与恶行并存,善果与厄运同在。
我们又在丽江古城逛了一圈,这个插曲从此抛之脑后。回到酒店冲了澡,指导员和连长接我们去吃饭。按ZM的话说:指导员就像电视剧里的指导员,连长就像电视剧里的连长。他们俩一文一武,一动一静,是对好搭档。连长是带兵打仗的,性格开朗豁达,甚至有点豪迈,据说年轻的时候喝酒都是论斤喝的。指导员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斯文而有条理。这也印证了艺术来自生活,正因为现实中的人物是这样的,才有影视剧里的形象是如此的。我和ZM轮番敬酒,表达对老Ding老领导的敬意,对解放军的崇拜,让两位老解放军叔叔充分地体会到军民一家人,军民鱼水情。可惜他们说的方言,我没听懂几句。有一个字我很懂,因为看《武林外传》里有个云南的人老说到一个字“客”,就是“去”的意思。所以当面从云南人嘴里听到这个字,小兴奋了一把,原来云南人真这么说的,再次印证艺术来自生活嘛。毛估带猜地,通过连长的描述,我知道了他的幸福生活,他退伍到了地方上,担任了丽江市的武装部长,平日的工作是配合市领导做好接待工作,酒是必不可少喝的,甚至喝出胃出血。好像这个圈子里人的工作都要靠酒打通关节。他还说了某某做公关工作,车的后备箱里全是酒。终于他厌倦了如酒场的官场,如今退休,住着别墅,带着孙子,开着小车。每天必做的事是拖拖地,散散步,旅旅游,超级幸福。有部电影不是叫《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吗,这里借用一下叫:连长的后现代生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由ZM和我作陪的,老ding和连长、指导员的20年再聚首结束了。他们开车送我们到了丽江火车站,我们在云南新的旅程要从今晚的夜火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