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潇湘赏花 城东池衡芜踏青【民间文艺】征稿

冰封雪裹，草木枯败，北风萧萧，大观园沉静在一片阴郁的气氛当中。恰逢迎春出格，宝钗移出，更显得冷落、寂静。前几日大雪，黛玉偶感风寒，旧病复发，每日只是睡卧于暖炕之中，尽由紫鹃、雪雁伺候料理，诸事不问。只有贾母处偶尔有老嬷子过来探望传话。

虽然清淡无味，好在光阴易逝，转眼到了立春之日。前几日紫鹃往贾母处领取元妃宫中进贡所赐的金丝燕窝，途径大观园桃花苑。只见百花争妍，含笑春风，美不胜收，惊叹之余不经喜上眉梢。指引近几日天气阴沉，凉风嗖嗖不变行事。今日早起，见暖日高升，万物清明，乃于房中告诉黛玉说：“姑娘，前几日我路经大观园，见桃花苑中繁花似海，如火如荼。只想今日光阴和煦，特来告诉姑娘，不知是否愿意起来走走。”边说边用手挽了挽罗莎帐，将头探了进去。黛玉虽病未痊愈，但也无大碍。整日睡在床上甚觉乏味，只是无事可供消遣，因此无心起来活动。今听紫鹃这么说，心里暗喜。回过头向紫娟“嗯”了一声。紫鹃会意，连忙出来召唤雪雁，吩咐她打水来，自己又亲自沏茶、拿点心。沏茶之后，掀帐揭被服侍黛玉起床。刚好雪雁将打来，紫鹃接过来双手端着，黛玉洗过脸。梳头打扮，描眉画髻整鬓之后，黛玉喝了口茶，吃了两块枣泥糕，披着风衣，扶着紫鹃慢慢出来。

阳光普照，万物澄清。曲径小道之上，罗绮粉黛悠悠而来。春风拂面，杨柳缱绻，水面清泽，波光泛发，亭台轩榭倍添清明；雕梁画栋，流光溢彩，椽?屋脊，轮落有致；水底暖日漂移，绿深幽暗，紫霞霓光之中，万亩萌芽，蓄势待发，具有一股万物春皆乐的韵味。黛玉看了，甚觉舒畅。放开紫鹃，东瞧西顾，好不兴奋。一路走来，心潮澎湃。刚至桃花苑，早已闻到冷风中花香缕缕，清甜淡雅，沁脾于肺。抬头一望，只见繁花簇簇，落红点点，随风翩跹。黛玉踏入林中仔细端详、查看，收手抚花瓣，柔软细嫩，粉质香腻，甚是欢心。一阵疾风，树动枝摇落花纷飞，飘落满地，又想起先前葬花吟花之事，顿时倍感凄凉，两眼垂泪。紫鹃见此情景，连忙走了过来，将黛玉搀扶着，心中也觉懊丧，只是不便说明。因问道：“姑娘只顾赏花便是，何故又想起那些不快之事。况姑娘身体不适，万事应看清淡些，多多保重才是。”黛玉用手拭泪，低头细语道：“花想必年年是有的，只是不知苏州家园中的开了不曾。春花灿烂似有情，花落花谢最无情。世间万物终有一个离字，也终有一个散字。”紫鹃见势连忙应承道：“‘落红不是无情无，化作春泥更护花。’世间万物终有个前后传承之理，就算姑娘形单影只，尚蒙老太太垂爱，比一般的人儿强出好多倍，应当珍爱保重才是，不负她老一片慈爱之心。”黛玉本触景生情，心绪烦乱。听紫鹃这么一说，心中不悦只有暂时搁浅。内心对紫鹃充满了敬意。寒风缕缕，不觉咳嗽阵阵，紫鹃连忙搀扶着快步走出园去，一劲往潇湘馆来。篝火烧炭，让黛玉躺下，自己坐在床沿以侯使唤。心里唯恐黛玉多想，不敢走开。

且不说紫鹃服侍黛玉恪尽职守。一日宝钗心绪不宁，心事冗杂，彻夜难眠，早早起床梳妆盥洗。忽见窗外朝霞似火，白云翻转，红日如盘，升冉于紫气霞光之中，彩云霓虹之上，心中甚喜。想来近日家中纷争嘈杂，心绪紊乱，有伤精力；不如借今日光景外出走走，以怡心境，解素日之愁乏。思虑间正逢莺儿进房。莺儿见她早已起床，以为身体不适，故跑过来慰问。刚想说话，不防宝钗将刚才所想尽说了出来。莺儿虽十分愿意，但怕太太怪罪所以嘴里只是说道：“愿听姑娘吩咐，只不过近郊之地别无景致。况今初春之日，万物枯败，树不欣荣，草不着芽，尽显萧条。”宝钗想他所说极是，只是心中郁闷无以排解，不知如何，便有悻悻的坐在那里发呆。莺儿见自己太过直率，扫了兴致，不觉又在一旁低声说道：“其实我刚才所说只是往日之景。前几日我听胡三说城东池春水回暖，各色鱼儿群集游动，颇为壮观，不如今天瞧瞧去。”说话间双眼打量着宝钗。一席话说得宝钗眼前一亮，连忙叫莺儿将昨日午饭时吃剩的白面馍和清香酥油糕带上两块，又命莺儿通知香菱、宝琴准备好头巾，披风和脚套。原来宝钗原来宝钗想着吃水边必定淤泥极多，有了脚套行走无妨。四个简衣素服，轻妆淡描，钗环并弃，辞了太太后出门。薛老太太本来心有犹豫，但想着他们主意已定便答应了。只是吩咐莺儿、香菱照顾好宝钗，小心为是。

是日阳光充足，暖风和面，倍添雅致。香菱在左，莺儿在右，搀扶着宝钗，宝琴慢慢行走。真是“深闺锁住初春影，柳绿桃红户外村”。三人只顾东瞧西看，停足赞叹，哪知“阳春闪过东风影，冰凉扑鼻沁芳心”，不觉咳嗽阵阵，还好驻足裹衣，稍歇再走。宝钗见此，因知香菱素喜作诗，便对他说道：“香菱，你平日喜欢作诗，今作一首若何？”香菱也有此意，便念道：“檐?墙角风温温，街巷庭院人纷纷。燕醉错将春风剪，鱼痴故离水底家。杨柳潋滟波光影，红杏倚云话闲情。深闺不知春何处，香案红绫罩芳心。”宝钗听到只是暗笑，唯宝琴随之感叹道：“谁道春风不销魂，脸也清凉，手也清凉，落红起舞话别情。纷纷，解不去许多情。”宝钗听了自觉伤感，虽被近日家中之事所恼，只是强笑道：“我进出来赏景，你们倒好反来伤感。”莺儿将脸凑到宝钗脸前道：“好姐姐，待会我们到了城东池看到了鱼就不恼了。”说话间宝琴也走了过来，三人相视一笑慢慢走来。

城东池的水绿的叫人心生怜爱。“寒鸦浮水戏湖心，水波映日望风生，一层两层三四层，风过浪尽水生温。早燕卷起涟漪浪，柳枝摆动丝绦裙，红白蓝绿美如画，却见水底彩缤纷。仙女晾的锦罗缎，洛神绣得花图腾，浓深淡雅无穷尽，瞬息变化未有息。”四人见此情景，都拍手称快。先前也曾见过水中鱼儿成群游动的情景，都不似今日的壮观。雅兴咋起，信口拈来：“风吹水动浪层层，碧水寒宫现蜃景。前朝花海水底现，浮游摇动若传神。只叹一时千种景，怎奈眼底万种情。浊眼未曾识君面，指手画脚喝声声。”香菱说完，宝琴便来：“朝霞忽落到人间，万紫千红逐笑颜。百鸟争啼向阳树，百花飘得十里香。春风款款拂人倦，鱼儿卷卷浪连连。万类春来皆有乐，平畴柳绿燕翩跹。”宝琴过后，宝钗接着道：“寒宫深处有人家，锈得红粉绿彩花。远近游离斑驳影，明如灯火缈如星。红日如盘落湖心，幽暗婆娑银浪生。只怨不曾识君门，游目骋怀慰平生。”三人边说边笑，只有莺儿在一旁用早晨带来的白面馍馍逗鱼。面馍最知鱼儿心，争先恐后浪层层。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好不快乐，早把近日忧愁抛到脑后。

日后宝钗将竟日所见绘成《彩鱼嬉春图》送入院中，红白蓝绿各色的鱼儿栩栩欲生。贾母等都称奇，为黛玉独自伤感，暗暗吟道：“池野水清明，水冷风萧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