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百官:“木莲豆腐”
今天(10月10日)网上游览《红袖添香》,看到我的一篇散文《昨天的百官-“活石头馄饨店”》有一个百官老乡留言,他说:“百官是我的家乡,我很怀念童年时家乡的木莲豆腐,只要那个卖木莲豆腐的小挑担走进村子,娘娘(祖母)就会给我买一碗,童年纯蓝的天空啊,那些酸酸甜甜的日子一去不再复返......”
是啊!家乡的山山水水,童年的岁岁月月,令人留恋。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百官的田园边角、河江岸边生长着许多常绿攀援灌木,我们百官人叫作“木莲树”。鲁迅先生曾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写道:“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
老底子的百官“木莲树”随处可见,藤攀在大树上的参差批覆,风来袅袅,如美女之长发;附在岩石头上的宛如裹上一条厚绿毯,是石头长出“毛”了吗?远看却如牛如狮般顿时壮观起来;爬上了屋墙的,与花绣、与地图有几分相似。
记得儿时每到夏天,就有人挑着担子摇着小鼓,走街串弄口喊“卖木莲豆腐”,我记得当时的“木莲豆腐”是伍分钱一碗,其味柔滑清口美不可言,至今还让人难忘。那个时候因为我是小孩子,娘娘给我买了一碗“木莲豆腐”,而我总想着问摊主多要点红糖,然后搅拌在碗中的“木莲豆腐”里,一饮而尽。那个“爽”真当无法比拟啊!可以这么说,“木莲豆腐”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百官人家的高档“冷饮”。
有时候天气太热了,我会对娘娘嚷着要做“木莲豆腐”吃,而娘娘因为我是长房长孙,又是从小领养大的,对我总是百依百顺,爽快地答应。于是迈着一双大脚(好多同令老太太都是缠着一双小脚,我娘娘出生在沈家大户人家,从小在私熟学堂习文识字,思想前卫,没有缠足)去市场买来木莲籽等材料。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用一个干净的纱布袋包起木莲籽,然后把纱布袋浸在盛满冷水的盆子里,左手拿着袋口,右手轻轻地搓捏着纱袋里的木莲籽,不停地挤压。一种粘稠的汁液会从指间流到冷水里,我看见盆子里的水慢慢地变黄了、变粘了。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挤压后,直至挤压出的不再是粘稠的汁液。结束了这个挤压过程后,再加上一些点藕粉倒入盆里,盆里的水会变得越来越粘,过个把小时使藕粉沉淀下去,然后将盆子里上层清液小心地倒掉。
那个时候还没有冰箱之类的泠冻冷藏家用电器,只能把盛有“木莲豆腐”的盆子放在冷水过三五个小时,要不停地换水,一直到盆子里的“木莲豆腐”凉透为止。这个时候盆子里液体的木莲汁就会变成果冻状。然后用勺子将果冻状的木莲豆腐一勺一勺地盛进碗里,就变成了一碗透明的木莲冻。
娘娘接着就给我加了四勺糖、一丁点儿醋、一滴薄荷。再用调更搅拌一下木莲冻,使致调料能均匀地渗透。我拿起就吃,呀!真的太好吃了!甜甜的、凉凉的。在盛夏酷暑季节里,一碗酸甜、凉爽的“木莲豆腐”对我来说,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确是最好的“冷饮”了。
但是自己做“木莲豆腐”很麻烦,时间又费,我和其他小孩一样,更翘首盼望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爷,挑着一副担子来到我们家门口,他前头挑着的是盛“木莲豆腐”的铁锅,后头挑着的是碗和匙子。他挑担走路的步子很轻松,一摇一摆,扁担颤颤悠悠。
一边走一边喊:“木莲豆腐——木莲豆腐——”
话音未落,我与邻居的小孩就会一拥而上,把他的担子围个水泄不透。
我们高高地举着小胳膊呼叫着:“爷爷,爷爷,给我盛一碗,给我盛一碗!”
那个年代的“木莲豆腐”花伍分钱就能买一碗,我们小孩子三口两口便倒进肚子,马上就碗底朝天,还会用眼睛盯着空碗,伸出小舌头去添碗底。
老爷爷总是眯着眼笑盈盈地说:“来,再给你添一点吧!”
一盛就是小半碗,一转眼,碗底又空了,又用小舌头去添。老爷爷要忙好一阵子对付我们,因为我们俞家道地的小孩子总是那么多地围着“木莲豆腐”担子,你挤我,我撞你,有的伸长着脖子看着别的孩子在一匙一匙地吃,有的在只能使劲儿咽口水......
岁月匆匆,人生漫漫,童年的记忆令人留恋,我忘不了娘娘摸摸索索打开手帕拿出伍分钱的情景,我忘不了俞家道地里一双双充满童稚的眼睛,我忘不了坐在家门口吃一碗酸酸甜甜的“木莲豆腐”的味道。
回忆童年,让我领悟到生命的短暂与宝贵,更加珍惜童年瞬息即逝的纯真与快乐。以后不管我无论走到哪里,我总会记得家乡的“木莲豆腐”,回味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犹如品味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