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百官:“湖田里”的萝卜

我从小生活在百官下市头交界桥“百官河”边，在我的记忆中，每当中午辰光，就会看见有许多从“湖田里”撑着木船来到百官的农民，船上堆满着用稻草袋包装着的一袋袋“湖田萝卜”。他们摇晃着大小不一的木船，走水路把货物运到百官下市头，然后船老大就把湿漉漉的船缆系在交界桥下面两边的河埠头，三三二二的人们簇拥着上岸来推销“湖田萝卜”。

“湖田萝卜”在过去主要产地就是南湖，据史料记载，当年最高年产量曾达到5万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湖田萝卜”大量外调到上海、南京等城市，也有部分销往宁波、余姚等地，最多一年“湖田萝卜”外调量达到过1万吨。

提起萝卜，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一连串耳熟能详的老话，什么“青菜萝卜，各人所爱”、什么“萝卜进城，医生关门”、什么“吃着萝卜喝着茶，气得大夫满街爬”、什么“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要医生开药方”等等。萝卜是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到：“生吃，乃止渴消胀气；熟食，乃化瘀助消化。”而且李时珍还一口气写下萝卜的九个“可”：“可生可熟，可菹可酱，可豉可醋，可糖可腊可饭，乃蔬中之最有益者。”这在蔬菜中，是极少有的。

现代社会中人们对于精米细面、大鱼大肉吃多了，吃些萝卜，对于顺气一下积郁是大有好处的。在医院里，腹部动手术后，在排气前都不让吃东西，实在不排气，医生就会告诉病人要吃点儿萝卜。一旦排气了，也就是肠胃顺畅了，可以算作是手术成功的一个标志之一。

“湖田萝卜”属于十字花科，为一二年生草本植物。叶片为羽状分裂的花叶种，叶色绿，花白色。直根倒卵圆形，高约7至9厘米，横径（最宽处）8至9厘米，根尾细长。皮色洁白，肉色玉白，粗纤维少，肉质嫩脆，含水量高，含有丰富的维生素，食之有消咳、清凉、助消化的功能。霜降以后肉味略甜。

“湖田萝卜”亩产在4000公斤左右，直根单重150至250克。可食率98％，主作鲜菜熟食，并可生食或作凉拌菜，亦可切片晒干。蒸食香糯、柔软、甜美，但晒干率低。经加工腌渍制成的酱萝卜，清脆爽口，颇受消费者欢迎。

“湖田萝卜”比较耐寒，一般在秋、冬季节种植，萝卜地没有太多讲究，“生地萝卜熟地瓜”就算是山坡上新开出来的生地，也一样能长出滚圆的萝卜来。但“湖田萝卜”最适宜于疏松、肥沃，土层深厚，排水良好的壤土或砂壤土上生长。

每年的8月“处暑”后到9月“秋分”前开始播种。整地作畦宽1米，沟深20厘米左右。大多采用点播，株行距22至22厘米，每畦播3至4行，每穴播6至7粒种子。用锄尖轻挖成穴，洒一些农家肥，上面撒数粒种子，最后再把种子盖好，轻轻地踩一下。也有采用条播的，开浅沟均匀播种，行距25厘米以上，每畦可以种3至4行，播后稍加镇压。然后，在种子上面覆盖草木灰和钙镁磷肥的混合肥。

萝卜好种，不过要是一不留神，可能种下的是萝卜，长出来的却是白菜。据说萝卜籽和白菜籽太像了，除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农极少有人能分清楚。当年经常能听到种萝卜得白菜的笑话。一个星期后地里就能看到细细的萝卜苗从土层里钻出来，幼苗出土后在一叉高的时候，要及时删苗。删除那些弱小的、来路不正的萝卜苗，删苗很重要，留多了以后萝卜个头小，留少了萝卜个头大了但产量又不够，一般以留三两株最好，长出的萝卜会又大又匀称。

如点播的每穴留两株壮苗。如条播的则分两次删去多余的苗（分别在2片真叶、5片真叶时），定苗间距10至12厘米。“萝卜怕痒，越锄越长”，板结的土地上长不出大个儿的萝卜，所以删苗前要松土，删苗后要追肥。“湖田萝卜”除播种期施灰及苗期追氮肥外，在5至6片真叶，根部“破肚露白”和萝卜迅速膨大期也要施追肥。待6叶以后至封行前更要及时除草松土，每亩再施腐熟厩肥1000－2000公斤，铺在行间再铣沟盖土。

在我的记忆中，到了萝卜成熟的季节，当年走在南湖的乡间小路上，抬头或低头都会看到田坎上，菜地里绿油油青郁郁一片。就像一条偌大的绿色地毯铺展开来，景色壮美，十分惹人喜爱。那些萝卜拱裂出地面，神气活现地露着小半个身子。

萝卜的种类很多，萝卜有红萝卜、有紫萝卜、有白萝卜；近年来超市和宾馆里还有一种袖珍的小萝卜。萝卜有春萝卜、夏萝卜、秋萝卜、四秋萝卜，一年到头都有。“湖田萝卜”是白萝卜，水份足，带上一个既能饱肚又能解渴。

萝卜的吃法很多，可生食、煮食、腌制。炒溜炖煮，味道都很地道，不过萝卜烧肉、萝卜炖排骨，就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我们百官人喜欢萝卜炖牛尾巴，最好吃，算得上是绝配。萝卜还能制成酱萝卜、萝卜干，就是把它扔到咸菜缸里腌上几个月，出来也是脆生生地可口。

在那个生活比较艰苦的年代，冬春蔬菜淡季，家家准备一口缸，把新鲜萝卜洗干净了，码一层萝卜再码一层盐，大约腌一个多月就可以吃了。从缸里现捞出一个来，洗干净，切成细丝或条、块、片，直接就可以入口。如果倒点酱油调拌下再吃味道就好多了。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绕着饭桌，咬一口腌萝卜，那清脆声音此起彼伏，个个吃的是津津有味。

在我们百官关于萝卜的老话很多，也很有意思。“实心大萝卜”，说的是人过份实在，褒多贬少；“空心大萝卜”，说人长得漂亮，花架子，没有学问，绣花枕头一个，“花心大萝卜”就真成了只贬不褒了。“拔出萝卜带起泥”说的是一件事情出来肯定能带出另一件事，总有关联；“一个萝卜一个汪”，意思是一个人有一个位置，没有多余，也形容做事踏实。普通的“湖田萝卜”也有许多人间世道的思索在其中。

每当我看到萝卜，就油然而生家乡的亲切。无论身在何处，我都深深怀念过去那“湖田萝卜”刚刚拔出泥土带着田野芬芳的新鲜萝卜。每个饥渴的路人，都可以随手拔扯尽情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