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如沙,放手为欢
沉迷纠缠
风雨一夜,催来冬的脚步,出门,便见落叶一地,还有些在枝头挣扎,在空中旋转,不肯落,不肯归尘。
南方的秋冬,多是淫雨霏霏,很少见到霸气肆虐的干风,呼号着带走大片的落叶,如此,便很难体会到磅礴的秋势,秋和冬,只能一点一滴,慢慢渗透到毛孔。
三十几年,小半生命在南方度过,我是女子,应该更向往江南的含蓄和婉约吧,可是,却从不敢问,我到底喜欢什么?
这一日是我的生日,我撑着伞,慢慢的踱步在风雨中,将心事悄悄隐入,一幕幕,一盏盏,没有适应的土壤,该如何将它们掩埋?仿佛约定俗成,好多生日,都凝结在寒冷和不快中,有过自虐的痛,也有过无助的伤,我自纠缠其中,委屈着,挣脱不开。
第一次自虐,是十八岁,忽然彻悟生命的位置,他来的那么不偏不倚,不管你是否情愿,不管你是否接受,据说当年父亲的工作已不允许再多生我,而我又偏偏种植在母亲体内,母亲用了很多方式,我却顽固的霸占着母亲的子宫,坚决不肯离开;怀我不愿,生我不易,那个寒冷的冬天,母亲一定很痛,我却终于成为人间的一个生灵,成为一个有姓有名的女子,见我第一眼,他们便已深爱,成型的孩子,谁能忍心冷眼或舍弃;四个崽儿,我是最少挨责骂的,除却乖巧和懂事,更多的是对老幺的宠溺。
十八岁的生日,独自在异乡求学的我对自己说,要还恩,那一日,我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只为体会母亲当日的痛。
之后的十几年,有了男友,有了先生,身边一直不缺宠的,爱的人,生日这天,幸福却偏偏逆行,不知中了什么蛊惑?更加不知这个外表幸福的女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怎么都不对,说不清的情愫堵住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也堵塞着通往快乐的那条路;那一日,心是慌乱无助的,要么黯然,要么落泪,不知道该逃到哪里?一年又一年,找不到自己的缺角。
总想着,是不是想要一方净土,或一汪湖泊,洗去心灵的浮尘,我在完美和缺憾之间,将矛盾打磨和保存。
努力参透
那日,游苏州北塔寺,据说是三国刘权为报奶娘之恩修的寺院,进入,门口三处脚印,据说三个帝王所留,轻轻的踏上,恍似看到这些帝王的身影,在霸气的人生中,有影有形;他们也曾纠结于情事恩怨,也曾在战火纷飞中刀光剑影,他们可以翻云覆雨,可惜再强,他们的生命也有过缺角,他们的生命都未曾永恒;芳华刹那,豪气刹那,谁能争过命运的手?
进了寺庙,自然不敢嬉笑,言行多了尊敬,心里多了宁静,听着每一处传来的佛音渺渺;看着那些尊贵的佛像,只觉得自己是这般小,恍悟,我们不是神灵,高低贵贱,众生都是尘埃。
身若浮尘,偏偏要给心灵设个牢笼,将生命压成一个弧度,不得挺身,世上事,不过多是功名利禄儿女情长,追逐来去只是互相折磨,心宽了,又有什么争吵,错误和罪过!
望着远处的风景,我们常常叹息,羡慕他人的环境和拥有,得不到的总是最美好,却从不认真去想,握在手中的这一颗会不会成为珍珠。
我们都有一颗浮躁的心,不管一贫如洗,或者硕果累累,行囊依旧空空,得到这一件,依旧会有想的,要的,即便是强求,仍无法安之若素,你和我,我和他,世间事,世间人,大抵争不过情字。
曾经,现在,将来;人生的划分多么的简单,得之我幸,不得也便放手;
这一刻,心底不再喧嚣,足音不再缭乱纷杂,有些事,终究需要放下。
想着一个孩子说,100分只是一个数字,人生那么短,何必追求完美!
想着一个母亲说,家和万事兴,我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份真诚,我最怕欺骗和伤心!
想着儿子说,妈妈,你要微笑!
甩落身上的尘土,出门前,认真的看着那个微笑的弥勒佛,我知道,这里,惟有他不曾开光,惟有他可以出现在我们的照片里,陪伴我们走出寺庙,认真的记下他的笑,认真的带走他的笑。
佛是如此宽待我们,用微笑,用宽容,依稀记得那个僧的诵告,这世间有多少未知的灾难,我们苦苦争夺的都是虚无,何必太累,何必太苦,只有学会珍惜,珍惜健康,珍惜拥有才是最大的幸福。
这一年,这一日,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没有事情可以让你悲伤,除非你真的想流泪;
这一年,这一日,我将经年的委屈慢慢溶解,沁入泥土里,不再回头,惋惜或者寻找;
我要以明亮的姿态,一步一步,移向春天。
妞,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