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入冬天
下面是美国诗人杰克?吉尔伯特的《带来众神》:
那么你很平静,她说。我并不平静
我告诉她,我想要失败,
我渴望,我正在变成的样子
你将怎么办?她问。我将继续向北
双臂间携着过去,飞入冬天。
因为读这首诗,我的心又飞向北方,飞入冬天,我的心又飘起了雪花。
“那么你很平静,她说。我并不平静”。
我也是,常常在文字里诉说平静,甚至和佛陀谈天说地,会怀念圣诞节神父的慈悲目光。只是,我不平静。只要活着,就会在红尘里喜怒哀乐,虽然不会像鲁迅先生悼念刘和珍君那样长歌当哭。
忙碌而热闹的元旦之后,我终于从一场宿醉里回复到安静平和,我开始读书。
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阅读史往往就是一个人的心灵史。
“我告诉她,我想要失败”。
我想这是一种孤独的求败,我想吉尔伯特一定不再需要海明威《老人与海》的精神了,他累了,他只要安静如一株树吧,可让他像梭罗那样生活他也是不肯的吧。
我特别想给他推荐我们中国人的一种活法:一间茅屋负青山,老松半间我半间。
我开始怀念我的姥姥,她没有文化,她的人生告诉我,淡然不是一句口号,而是长长久久的内心的修持和满足。姥姥活了九十多岁,无疾而终。她离开人世的最后,她的小女儿——我的母亲,在千里之外照顾漂泊异乡的我和我的孩子。为此,我的心长跪不起,我能拭去母亲眼角的泪,却拭不掉她的心泪。
姥姥,我想告诉你,我也是想要失败了。我已看到了更多的生死哀愁,无论叱咤风云者,还是飞扬跋扈者,红极一时者,终都是“滚滚长江东逝水”。
这是无法回避的,哪怕有些感伤,“世间万事终必成空。”
“我渴望我正在变成的样子。”
这是什么样子呢?我不能确定,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么?是“人淡如菊”么?
但有一点可能是的,猛志正渐渐不再。
“你将怎么办?她问。我将继续向北。”
我将怎么办呢?生活不仅仅是“十万个为什么”,伟大的列宁的《怎么办》开始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如今莫斯科的抗议汹涌,普京又该怎么办呢?从克格勃到家国天下,是永远的搏击。
对英雄来说,是鹰就要搏击长空。
而游鱼,常常翔于浅底。
“我将继续向北”,我的心也曾向往过迟子建的《晨钟响彻黄昏》、《亲亲土地》,还有那孕育了萧红的黑土地。
只是,现实的世界常常是“孔雀东南飞”。
“双臂间携着过去,飞入冬天”。
是奥特曼的双臂么,肯定不是。
而向往的确已经压缩到了硬盘。
我已经没有了小美人鱼的勇气,幻化的泡沫告诉人们,太多的残酷的青春的爱里往往都只是美丽的梦幻。
这一天,我清点了逝去的一年,可我不准备冬眠。我愿意“飞入冬天”,以一片雪花的姿态,给世界增添一点晶莹肃穆与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