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美国游学记(9)
2005年2月4日
我有时觉得课堂就好像一条河,发源于“阴阳割昏晓”的泰山下,孔圣人在那里凿造了一条大船,在这条江上航行了两千五百年。船上的舵手和船工一路播撒文明,科学,和天地同在,和君王同尊,和父母同荣,头上的花环在阳光下熠熠耀眼。孔子的课堂是在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各国或者在去诸侯各国的路上,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不能阻挡孔圣先师传道的步履。我们正在步孔老夫子的后尘,那辽阔无垠的太平洋也没有挡住我们传播中国文化和价值观的步伐。
今天,我们足踏美国拉丁学校的校园,即将跨进教室去面对那些白皮肤蓝眼睛的孩子们,这课又该怎么上呢?
校方和我们交换意见,幼儿园教剪纸,初中段上珠算课,高中段就上自由交谈课,学生提问,我们回答。
和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位聪明漂亮的年轻女老师胡晶晶,大家都亲切地叫她晶晶。她能够随心所欲地把一张彩色纸折几下,熟练地剪几个小小的三尖角缺口,一展开就是一朵美丽的窗花。捏惯了签字笔的熙华和指关节已经逐渐僵化的我显然和这门中国的传统艺术无缘,我们两就像断翅的鸟在看到一只美丽的白鹭在清澈湛蓝的江面上一会儿点击水波,一会儿又翱翔空中,跃跃欲试,却干瞪着眼,无能为力。
晶晶站在讲台前,穿着一件吸幼儿眼球的翠兰色毛衣,成了今天最权威、最受欢迎的人。为了让幼儿能跟上趟,她那甜甜的充满了磁性的英语有意在每个意群停顿处拉长了语尾,像画一个个向上昂头的箭头符号一样,一个升调接着一个升调,调动着各种年龄段的幼儿,每一个动作模仿成功后,下面都是一片欢笑声。
中国新年,这是美国人对我们春节的称呼,踏着大西洋的海浪,裹着漫天飘舞着的雪花,跟在我们后面来了。纽约的唐人街和散乱居住在美国五十个州的华人正在张灯结彩,准备欢度中华民族最重要的节日。有着各种尺寸大小,样式完全相同的饰物挂在门楣上,挂在起居室里,挂在人们的床头。它们中间是一颗赤胆红心,下面飘动着的一束由七色丝线组成的流苏,大家都称它们为“中国结”,整体颜色和我们的国旗一样鲜红。话说“中国结”都会福佑他们的主人,能驱邪保平安。但今年拉丁学校幼儿们的家庭一定和我们一样过上了一个欢乐祥和的中国新年,因为有那么多中国的剪纸窗花被我们晶晶老师刮起的风送进那些清一色的,没什么样式变化的美国私人住宅里,这些可爱的娃娃们把自己亲手剪的窗花贴到了外墙的窗户上,贴到他们的卧室里,和米老鼠、唐老鸭做伴。
在晶晶的那节课上还有一个小花絮。为了在向幼儿们做示范时不至于跌跌撞撞,她把自己的位置相对固定在一张讲桌前,把讲桌作为依托左右移动着。她脚前的地上围坐着十多个幼儿园最低年级的小朋友,来自中国的胡老师用英语发出的指令没起作用,也许他们父母说的英语和晶晶老师说得不一样,于是小手摆弄着小剪刀把手中的彩色纸胡剪一气,地面撒着一片彩色的纸屑。当晶晶剪下的一个个小三角纸屑向他们的头上一摇一摆轻轻飘下时,那十多个娃娃一下兴奋起来,全部刷刷站起来伸出小手去接那些彩色的雪花,一个课堂顿时骚乱起来,差点失去了控制。现在想起那个情景,我都要会心地笑出声来。
在全世界的银行金融系统都被网络系住,计算器和电脑早就步入寻常百姓家的时候,我们其实很不理解美国学生为啥要对中国古代的计算器算盘感兴趣。我想他们想要学习的不仅仅是算盘中的的技能,更是想领略和感受一种文化,每一柱的底珠和顶珠只占位而不能去拨动它们,这些洋娃娃都扭着我们问了老半天。在中国教育界早已经不提倡拨弄这玩意了,不过我们还是用两节课搞定了兴趣盎然的学生,让他们能用算盘计算100以内的加减法。
明天,让人恐惧又让人无比期待的明天,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义无反顾。为了捍卫国格,为了捍卫信仰,我们将去面对受过美国15年正规教育的拉丁学校高中毕业班的学生。在美国开放的的教育制度下,他们的思想经常像野马般奔跑,任何缰绳都无法让其回头。也许他们其中的佼佼者某一天就会入住华盛顿那幢椭圆形的白色两层小楼。我耳边又想起了那些曾经和他们较量过的同事们说的,这批学生提的问题都很刁钻,而且敏感。他们听到的有关中国的负面宣传太多,我们绝不要等闲视之,一定要备足弹药,毫不留情地把那些对我们国家的攻击之词批驳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