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
一个小小的信封在那个通讯设备还很落后,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达,手机还是稀世品的年代,便成了我们联络感情的唯一的依附工具,心中无限感慨全都寄托在那枚小小的邮票上面,让它承载着我们的欢乐与悲伤去向我们思念的远方。
那悠悠漫长的日子里,怀着激动欣喜的心情等待着它风尘仆仆的从异地归来。在某个静默的午后,它在我们的心中绽成一束绝美的花,洋溢着温馨与感动。信中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语,清淡如水,却又浓郁如酒,饱含深情。信中那纯洁如雪的友谊,现在想来也总是让人回味良久。
我们虽然也有“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的感慨,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蒋捷那“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无奈。
姐姐比我大十岁,她最早外出工作时,我才只上小学三年级。小时候我和大姐的感情最好,每次收到她从他乡寄回来的亲笔信,都好开心,好多字还都不会写的我,也总是会乐得把一篇满是拼音的回信夹到父母的信中,捎带着给她。多半是很想念她,让她注意身体,祝她工作顺利的话,即使是那样一封含糊不清,语不成句的问候信,都会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姐姐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对姥爷、姥姥感情比父母还要深,所以尽管姥爷、姥姥,都不识字,甚至大舅因为小时候调皮贪玩没好好上学,也不认识几个,可姐姐还是会给他们写信。暑假去姥姥家住着,我便成了他们的代读、代书之人。我念,姥姥听,有时遇到我不认识的字,姥姥就只能凭空去想,凭句去猜了。回信是姥姥一边说着我一边写,结果总是会在我极其认真仔细的挥毫中,成就出一幅或两幅字母画卷。想来也总比画圈,或者此处省略多少个字儿好的多吧。
直到我也慢慢长大了,在那个彷徨的年代,还兴之所至的交过几个笔友。笔友,顾名思义,就是书信来往,用笔来交流的朋友,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其实也没有必要,这样一种朋友,就只是把心灵深处的那份无处诉说的心事通过笔尖画纸送到一个愿意倾听的人手中。
刚远离家乡外出工作,下班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应俱全的娱乐设备,又是电视又是电脑的。那个时候可以打发睡前无眠的时间的只有当时特别流行的是小收音机。倒挺便宜,十元钱一个。打开它就能听到许多信息,大事小事时事,一机在手,尽在掌握。静谧的夜晚躺在床上,伴随着怀旧伤感的轻音乐和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也聊以抚慰远在异地他乡的那些个离愁别绪。
还恍惚记得有个叫“蓝色信封”的节目,里面大多数是在外面工作的年轻人交友的信息。有时转到那个频道,就会静静的听上一会。也是好奇心作祟,便抱着试试的心态给节目组写了封信,隔空了那么久,信的内容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没想到还真的播了,遗憾的是我却没有亲耳听到,不然一定会一夜不眠的。没过几天,果真收到了来信,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之后便不断的来来回回的联系了起来,或谈谈各自工作的烦心与快乐之事,或聊聊生活,感叹人生的苦长乐短。现在那个节目应该不复存在了吧,倘若有,我想也会改成什么交友热线之类的了。
离开了之前工作的城市,那些所谓的笔友也就渐渐断了音讯,停了来往。
以书信的形式沟通情感,其实是有诸多好处的。娓娓相诉,不急不徐,凭心而书,不用太在意衣履是否寒碜,发丝是否凌乱,不用担心因说错什么而尴尬羞愧无地自容。相比现在的手机辐射,危害身体健康,想那时的书信联络还真是绝对的绿色环保。
现在,手机普及到连十多岁的孩子都人手一台了,信笺传情也渐渐成为了过去式。电话是省去了我们焦灼等待的时间,却也抹掉了许多信中才能传递的深情厚谊。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我们当然也要跟随时代前进的脚步往前看,只是进步太快了,所以那些地沟油、染色花椒、假鸡蛋、瘦肉精,也很快出现了,跟着蜂拥而至。在物质更新交替的同时,沟通联络方便了,只希望道德、情感也要跟上快速前进的步伐,不要在利益的驱使下也一并交替掉了。
信笺曾在某一时光点驻足停留,在历史的轨道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那根联络感情的小小纽带,它虽远去了,却被岁月记下保存,深深的埋藏在了我们美好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