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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湖只有我自己

2013-10-27 06:04 作者:绿萝 阅读量:24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禅,情,诗,画,革命,是他一生的追寻,在他看来,并无矛盾,在寻常人看来,却离经叛道,而他却做的那般自然随意,无论出世入世,如入无人之地,剃度时,法师曾说他一生情多,果然是也。居庙宇时,禅心通惠。入俗世时,烟花柳巷。他心系苍生为革命,又放浪形骸无挂碍。离不开美食美酒俏佳人,又不钟情于任何一个爱他的女子,一旦被某个女子牵缠,很快就会逃离,给不了承诺,他只好跑得更远飞得更高。他的所作所为,佛祖看到亦无奈,佛祖拈花微笑说,告别错,你本无错。他哈哈一笑,云中传来他铿锵的声音:我的江湖只有我自己!

苏曼殊,没错,就是他,中国近代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少年时,在广州长寿寺出家,因吃鸽肉被逐出佛门。15岁回到他的出生地日本,年少的他邂逅了一位樱花般的姑娘菊子,因苏家反对,菊子跳海殉情。16岁的他无法摆脱对菊子的思念,躲进寺庙闭关修行,之后不久,走出佛门求学于大同学校,开始投身革命事业。20岁时,在广州蒲涧寺剃度出家,法号曼殊。南怀瑾《中国佛教发展史略》有这样的留笔:“行迹放浪于形骸之外,意志沉湎于情欲之间的苏曼殊,实际并非真正的出家人。他以不拘形迹的个性,在广州一个僧寺里,偶然拿到一张死去的和尚的度牒,便变名为僧。从此出入于文人名士之林,名噪一时,诚为异数。好事者又冠以大师之名,使人淄素不辨,世人就误以为僧,群举与太虚、弘一等法师相提并论,实为民国以来僧史上的畸人。虽然,曼殊亦性情中人也。”

果真是性情使然。纵观他一生的情路,他是永远的庄家,也是永远的胜者。如果说菊子跳海时,小小的他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只是个懵懂少年,本不懂爱和责任,亦无力承担,那么,在他结束35岁短短生命之前,钟情于他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俏媚多情诗才俱佳,可是却无一人占满他的内心,连理成枝。他就像是一个嗜旅行如命的人,看过的美景不再留恋,远方还有不同的景致,何必停留,只有当他踏上新的旅程,他的心才是欢喜而满足的,至于那些赏心悦目,就留在记忆里吧,他的心为曾经的美丽相遇存有空间,他珍视每一个走进他生命的女子,却从不给她们一丝独自拥有他的机会。他走的决绝彻底,只把背影交付给红颜,不管她们如何的涕泪涟涟。他多情时,如春风一缕,给那些女子送去精神上的慰藉,他绝情时,就是一块冰冷的海石,多热的心也无法暖热。他爱的不是风景,只是旅程。如果缘分可以透支,又不知会有多少女子为他再添情债。

也许他曾经有过悔悟,为某一个女子,比如,轻盈端雅纤手弄筝的日本姑娘百助,他从她身上隐约看到了初恋情人菊子的影子,他为她讲《琵琶行》,从午后谈到夜深,他喜欢与她们在一起诗词放歌,美酒欢舞,倾诉心声,也许他只想找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一个倾慕他才情的人,一旦有人说爱,他转身就走,连告别都不曾有。他喜欢一场又一场的缘分,却让缘分止乎于爱。他为百助写的诗最多,“屋舍绫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他以他无与伦比的旷古才情和温暖情怀,让众多的女子心生爱怜,晴天恨海。

时光太静,静到无声。岁月如刀,每时每刻都在斩断过去,绝不留情,你已不是当初你,我也不是当初我,悔又如何,谁知道下一季的春风吹红哪一树桃花,吹绿哪一江涟漪,吹乱哪个人的心扉。红尘里,他有最俗世的贪念,与天下众生并无二般,只不过,他的贪念太多太泛,像无底的深渊。他为僧不恒持,为情不专一,他豪情万丈投身革命,亦作画作诗写字作文,他参禅念经又心系红尘,西装革履风月烟柳,他贪恋珍馐美味,且酗酒抽烟。每一件事都是随性而为,念从心起而为之。他自己曾经说过,他想做佛前的一株青莲,但是他没有莲之高格和品性,佛心蒙尘,慧根不净,他更像是一叶浮萍,居无定所,处处为家,他一生都在结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花事,他是有情人,却做着无情事,他更像一个爱的杀手,以爱的名义伤害爱。然而,慈悲的佛祖原谅了他。

都说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戏子,都在演戏。有些人的戏简单从容,有些跌宕起伏,有些奔放自如,有些含苦带悲,有些泪中带笑,有些人唱着自己的戏,却重复着别人的故事。你的戏台若有相爱之人为你搭建,且陪你吟唱,这戏就有了精彩,有了责任。执子之手,双双还家,烟火的日子,虽俗气,却生动。一世情缘恍如梦,花非花,雾非雾,夜里入梦有你,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流年渐深,秋叶满地,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下辈子,也许我们不能在一起。今世的债今世还,还清之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各自归尘,归尘就是归佛,下一世的轮回,你不记得我,我不记得你。

1918年,35岁的苏曼殊因肠胃病离开人世,死前留下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同一天,他8岁时在广州长寿寺种下的一棵柳树骤然死去,这其中的玄机,无人可参透。也许,他太孤独,孤独到需要一棵树的陪葬。他死前还为自己写了一首诗,最后两句说“任何的遗忘都是对我的善举,请不要期待与我有任何的相依,我的江湖只有我自己。”

如今,在西湖孤山南北,有两座孤冢,一个是他生前祭扫过很多次的苏小小之墓,另一个就是苏曼殊之墓。是天意吗,活着离不开红颜知己,死后,还有倾慕的红颜相伴在侧,他是不是可以含笑九泉。他十多岁的小侄女苏绍琼特别写诗一首:“寂寞的孤山呀,只有曼殊配做你的伴侣”。写完不久,小女孩服毒自尽。彼时,风烟俱静,流水无声,缘起缘灭,万念皆空。这小小年纪的女子,该是这世上最后懂得他的人。他是幸福的,即便是在阴冷的地下,也有那么多怀念他的红尘知己。

不由得想起仓央嘉措,他曾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两位情僧,若是看到那么多的后人读他们的诗词,讲他们的故事,不知会作何感想。也许,他们不想被人一次次提起,他们只想安静孤独的呆在另一个世界,只想被遗忘在红尘,连同他们的故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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