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走了
今天中午,姐姐打电话告诉我,说有人打电话告诉她,昨晚舅舅在异国他乡已去世。我家这位在异国他乡漂流60多年的亲人离我们而去。
舅舅是我妈唯一的哥哥。60多年前,他与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离开大陆,先后辗转香港等地,最后在马来西亚定居。对于这个多年前失去联系的舅舅,妈妈从来没有没有跟我们提起。听说有一个舅舅的时候,记得是在1980年有一天,妈妈突然收到一封从国外寄来的信,这信是由其实地方辗转寄到我们居住的那个偏远小县城的。妈妈收到这封信时,神情十分凝重,把我们几子妹召到一起,告诉我们。舅舅来信了。此时我们才知道,我们还有个舅舅,而且是在国外。
只有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洗礼”人,才知道“海外关系”的内涵,而刚刚从文化大革命恶梦中醒来的父亲母亲,心境自然是坎坷不安,又喜又忧。喜的是失去几十年音讯的亲人有了消息,忧的是文革的压力没有消失,虽然文革中他们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受到影响,他们看到太多的人因为“海外关系”而经受的苦难。好在此时,已是改革开放政策实施几年了,没有受到什么诘难。
1983年,舅舅回来了。在广东工作的大哥在广州接到了舅舅,并陪舅舅回到宜宾。
当时我在一个补习学校学习,放学后回到家见到舅舅。舅舅大约近1。8米的个子,身体健壮但不显得胖,穿着一件笔挺的深色西服,用别人的话说叫富态。说话不急不慢,十分平和,关键是说着一口流利的四川话,交流起来十分的容易。从小接受长辈教育习惯了的我,不太习惯与舅舅探讨问题说事,也就没有了解舅舅太多的事,至今舅舅的一些情况都是听父亲母亲和其它人谈及的。
在舅舅回来探亲这段日子里,我只身一人去了重庆考大学,一个小学辍学生经过一段时间的补习就想去考大学,自然是失败告终。回家后舅舅与我长谈了一次,跟我讲述他当年到了马来西亚后,语言不通不能跟当地人交流,于是又去学习当地的马来语,又因为当地曾经是法语殖民地,流行法语,自己又去学法语,困难是不少,但一个人只要有信心,什么困难也难不到。这些话语给了我鼓励,使我对考大学的信心又增添了许多。
后来,母亲告诉我,由于外公去世得早,家里十分困难,生活难以为计,所以在舅舅很小时就被送去教会的神学院读书生活,于是舅舅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教会,成为一名神职人员。随着时光的流逝,老人们一天一天变老,母亲曾多次要求舅舅回来定居,一个人在外有许多的不便,回来亲人多些也相互有个照应。每次舅舅都婉言谢绝,说那边生活不错,有教会,有教友,他们都会关照他的。
现在,舅舅去世了,我们本想把他的骨灰接回来安葬,这样可以长期与我们在一起。但他们教会要按他们的礼仪把他土葬在那里。我们只有尊重他们的意愿,毕竟那里是舅舅奉献自己一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