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滚滚红尘，茫茫人海，两个人从相遇到相知、相爱甚至于相守，都是一个漫长而不可逆转的过程。

在这流年岁月里，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年华老去，而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若都是初初相遇时的那般美好淡然，我想，这世间是不是就会少了很多的悲欢离合和阴晴圆缺。

小的时候，每每在夏天的夜晚躺在凉塌上，看着满天的繁星闪烁，心里一片寂静。那个时候，我常常在想，若这人世间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我的前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还是玲珑剔透的小家碧玉？我又会遇见怎样的一个人？白衣袂袂的富家公子还是青衣长衫的白面书生？

我不知道，亦不可能知道。前世的风再怎么幻化也变不了今世的情。我只不过是在那幻象中自娱自乐，想象着会有怎样的邂逅。

当我再也没有那份悠闲躺在那冰凉的竹塌上数星星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也没有曾经那样璀璨了，而我就在时间的洗礼中成长的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天真和稚嫩。

也许是真的，这世间哪里有事情是可以仿若初见的。初次见面，你站在那一树繁花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芳香四溢的桃花刺伤了我的眼，长身玉立的你白衣翩翩，恍若仙人，只在那一刻我就为你倾覆了整座心池。温暖的阳光也是你赐予的芳香剂。我想，我以为，我这一生可以只为你而生，而死。

我如何不知道那如花美眷终究是抵不过似水流年的道理，可是岁月的痕迹尚未在我的身上显现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决然要离我而去，我拽着你的衣角，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而你不给我半点回寰的余地。你说，厌了，倦了，不爱了。

我还能拿什么去挽留你？你的决然我不是看不懂，只是不想去懂罢了。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如今已经凉薄到不能再温暖我的心。你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你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你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还响彻在我的心扉，为何只一转眼间你就忘却了我们之间曾经的誓言，就背弃了我们轰轰烈烈的爱恋。

我站在清澈的河边，看着河底的鹅卵石，想起过往的岁月，你陪我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里，草长莺飞，你牵着我的手，奔跑在碧草青青的原野。你在我手心里残留的温度，嗅了嗅，那里似乎还有你身上淡淡的香气。我想笑，想笑着对你说离开你我也会很好，可是眼泪却遏制不住的往下流，汹涌澎湃。

初次我邂逅你的时候，你伤了我的双眼，如今我们说离别，你又伤了我的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番胡思乱想，几绺闲愁又上心头。

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而情人之间的分手也本是常事，只是其中暗含的缘由却让人不得不心疼。爱离别。两个人之间的爱恋经历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总是要被磨光了棱角的。薄幸的人天下间又何止几人，当初的誓言历经沧海桑田之后还有几句是真心肺腑的话语。

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偷偷的暗恋，单相思了四年，我把自己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沉寂了四年的时间，那些光阴现在想来是幸福而忧伤的。而如今我在马路上遇见他的时候，擦身而过，我悸动的心情也早已恢复的不复往日那般。装作没有看见，就在擦肩的片刻，我明白这世间早已没有了那样一个傻傻的独自爱了四年的女孩了。那些是过往，是曾经，是再也回不来的一场繁华。

初见时，我为他的眉眼而颠覆了自己，哪知道，这便是四年的时光，我耗尽心血的为他将自己执着成一块顽石。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空梦。彼此各奔天涯，不相见，不相恋。两年之后，再相见时，他眉目依旧，而我知道已非彼时，那是错过的，是那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明白，就算他是王子，我也不是那公主。四季轮回，我把自己遗落在季节的深处。那是童话也是梦魇。

人生如戏，你我都不过是戏中人。开幕的时候也许你和我站在一起，你握着我的手，你说着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耳畔的温热还没有散去，你就已经留我在原地独自心冷成灰。谢幕的时候，你早已离我而去，而我对你也淡去了往昔的感伤，我们换上彼此不熟悉的面具，仿佛这一生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转眼间就成了陌生人。

斑驳的月影，我立在风中静静地微笑，尘世中太多的羁绊缚住了我的心，我若可以，可以穿过这千年的时光，回到千年之前，你存在的地方，我们相遇的地方。一袭白纱，笼一袖月光，黑色的青丝缠绕着绵延出暧昧的气息，你抱着我，纤长的手指拂过我碧色的钗，我感受到你的眷恋和疼惜。我静静地卧在你的怀中，透过你的衣服闻到一股龙涎香夹杂着墨汁的香气，目眩，不知身在何处的头晕目眩。如果可以有如果，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拥抱彼此，永不分离，不说开始，不说再见。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你不会是那薄幸人，我也不用去演尽那悲欢离合的戏。你在我眼里还是那初遇时的翩翩浊世佳公子，那对着我一人狭长眼笑的美男子，而我也是不是还是，那个让你倾覆了整个天下也在所不惜的倾国倾城。

戏一旦开始了，便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我只想问你究竟悔不悔？到最后，还说什么谁欠了谁，谁负了谁，我只愿下辈子成为你心口的那朱砂痣，伴你一生，不离不弃。

遇上你，邂逅你，也许是我的幸也许是我的不幸，而我无法改变的是结局。交由命运，随遇而安。我想，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就让我们不说开始，不言结束，永远活在那戏里，永远如初见。

苏寂然

2010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