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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梦想的代价是失去你

2013-10-23 20:50 作者:【作者】语弦 阅读量:278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他从邮递员手里接过快递,正要看下邮戳,电话不自觉地响了。

“阿楠,我主持毕业典礼结束了。9点的航班,你和父亲一起来接我吧!”

电话那头是调皮的娃娃音,堇丫头要回来了。

“好吧”。

他缄默几秒,又立刻回复。

“怎么了,我回来你不开心么?”

她还是看出了端倪。不见怪,叶堇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丫头,察言观色是她的拿手好戏。

“不会!怎么会?你回来最开心的应该是我对吧。明天一定准时接你。”

他表现得很镇定,因为他从不让她感到不安,就像她从来不让他觉得失望。

她轻盈一笑,满足地挂了电话。

叶堇是个特别的女孩。她没有母亲只有父亲,而父亲为了让她的物质生活和学业条件的都十分优异,很忙碌地工作,所以很少时间陪她。母亲死于乳腺癌,她是个倔强而鲜艳的女人。如果当初她同意手术割除乳癌细胞,她是不可能丧生的。可是她骄傲了一生,从外貌到事业到家庭,她从来都是魅力女子。她无法面对以后的丈夫看到她畸形的身材会有怎样的叹惜。所以,在叶堇4岁生日的早晨,她为她唱完生日歌,就死-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她虽小,却清楚地记得妈妈手-腕-出-裂-缝-的-血-口子-和满浴缸-里血-腥-味。

从那以后,叶堇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忙于工作,几乎不怎么关注她。她渴望有人陪,但每次深夜,她都被噩梦惊醒然后抱着自己哭泣。

12岁那年,由于生活所迫,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她没有意见。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反抗,也是于事无补。

09年元旦那天,她见到了那个女人,没有妈妈漂亮,但似乎很温柔。她对堇笑,堇却不用正眼瞧她。她也知趣,转身走进厨房,说是要为堇做晚餐。

叶堇语气冷漠地对父亲说:“我不舒服,出去走走。”

晾下僵硬着笑容的两个大人,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正月的北方天气还是盛行冬末气候,寒气侵袭,北京的街区地面还是冻了冰渣。堇穿得很厚,可还是很冷。因她体寒的毛病,以前妈妈会给她唔暖手脚。可是现在,没有妈妈了…她鼻子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

她路过街市,看上了一双的桔色的溜冰鞋。

她爽快地买下旱冰鞋子,换上,漫无目的地在街市穿梭。脑海是关于妈妈的一切细节回忆。

突然地,她与一个小男孩迎面相撞,小男孩立刻被拽到地上。

还没等她道歉,他就哭了起来。旁边有个大男生迎声跑过来,抱起小男孩,然后礼貌地向叶堇道歉。

他看似清秀,举止文雅。

她也礼貌地解释,其实是她撞到小男孩了。

她说:我是叶堇,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我是姜楠。

她就是这样认识阿楠的。

也许,有些偶然认识的人会让他们的认识不再偶然。比如遇上姜楠,让叶堇生命里的许多偶然变成必然。

直到后来在父亲的介绍下他们才真正认识,姜楠是继母的弟弟,那个被她撞倒的男孩,是继母的孩子,改了姓叫叶允。原来继母,也曾是个未婚妈妈。

她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人。只是在那个白色的午后,她气急败坏地把自己锁在房间。

她生气,她恨那个陌生的女人把她的家拆的粉碎,为什么姜楠莫名其妙成了她恨的人。

她记得,也是那个白色的午后,姜楠站在她楼下的草坪上,拿着鲜亮的桔子对着她的窗口使劲招手。

她出于好奇,打开了房门。

阳光灿烂。他把桔子放在桌角,示意堇从左边45度斜视桌面,透过玻璃的阳光映射在桔子上,橘黄色渲染了整个视觉,熠熠生辉。

“好看么?”他问。

“很好看。”她说。

他坐到堇对面,看着她的眼,默笑,然后指着桔子说了感动她也改变她一生的几句话。

“我是玻璃,你是桔子。透过我,把阳光输送给你,还你一片辉煌。所以,玻璃晴朗,桔子辉煌。”

她记得,当时有一股暖流潜入心扉。

如果人生有一种缺陷无法愈合,那么不要强行弥补,而要用另一种方式渗透爱的希望,让她在笑容里忘记缺陷。

她真的笑了,好久没笑了。

半晌,她抬头,依然倔强地说:“我的世界很小,从来,容不下别人。不需要阳光,我一样可以活得漂亮!”

他淡然一笑,说:“如果我娶你,你的世界里还是容不下我吗?紫槿花如果没有玻璃投射的阳光,就算活得漂亮,也不能活得快乐。”

她沉默。然后重新抬头,认真地说:“如果这样,那我的世界有你一个人就好,已经足够热闹。你会娶我,真的?”

他说:“真的”。

飞机航班的播音扰醒了叶堇的回忆,她提着行李箱,在嘈杂的候机室焦急而耐心地等待。

姜楠挂了电话。心里不是滋味儿。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了违心的话。

她回来,他很开心。可…晚了。

那年,她12岁,他23岁。他们相遇在隆冬的街市。不是偶然。

姜楠听姐说,她爱的男人有一个女儿。她脾气很倔,可能不肯接受她。

他答应姐姐,尽力帮助她们消除隔阂。

于是在叶堇摔门而出的那一刻,姜楠就接到求助的电话。

他看到她孤单地穿梭在街区。面无表情。

他心生难过,想为她做点什么。

之后,他如愿走进了叶堇的生活并教会她玻璃和桔子的故事。即使是那句“真的娶你”他都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心疼。

可是,她当真了。

后来有一次,她从学校放学回家。还在楼梯就听见屋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她就呆立在门外,一句话都不说。

姜楠就在转折的下层楼梯。她看着屋里的人,他看着屋外的人。

他知道她难过。他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然后他向她招手,说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她微笑,点头答应。

他骑机车,她抱紧他坐在车后面。风掀动她的丝发,蝴蝶结羞涩地笑。那种感觉,真的很痛快。

他把她带到孤儿院,问她:“你喜欢小孩子吗?

她冷淡地回答:“不喜欢。”

“为什么?”他不解地追问。

“因为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从不会有人喜欢我。”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默然,然后捧着她的脸说:“我喜欢你。等你长大,我就带你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然后,有我们自己的小孩,像他们一样可爱。”他指了指正在玩耍的小家伙们。

她呵呵地笑。那天,她第一次温柔并耐心地给孩子们剪指甲、温牛奶,她久违的笑容在重新绽放在粉颜上。

他记得,他当时没有玩笑,他想过,就这样呵护她一辈子,也挺好。

后来她很依赖他。后来她很少回家,除了见他,她就待在学校,读书很刻苦。因为她记得,他说会带她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

之后,他考研,在大连的国企金融中心工作。她更出色,,十八岁考上托福。出国。父亲很是高兴,在公司办了宴会欢庆女儿的喜讯。

她表示不参加。父亲被激怒了,你再任性也不能拆我的面子!她犟着脾气不出席,最后她果然,不出席。父女之间公然闹翻了。

她难过,十九年的生日他都不记得,忽视我就算了,可那是妈妈的忌日!他怎么可以…也忘了呢?

另外的难过,是意味着她要离开姜楠了。

直到她离开的那个早晨,姜楠都没有来送她。

他心里清楚,他是不舍的。可是她有她的梦想,他不能耽误她的前程。如果他送她,她会因为留恋而留下。她的脾气,他是了解的。

等确定她到了远方,他才敢打电话给她。

“你要好好读书,我等你。玻璃晴朗,桔子辉煌。无论在哪个国度,我都会给你输送阳光,你也要学会阳光折射辉煌。”他沉静地说。

“我记住。玻璃晴朗,桔子辉煌。等我,嫁你。”她安静的答。

这一年,她19岁,他30岁了。

工作的忙碌让他变得沉稳。他只是偶尔翻相片,宠溺地看着那个长不大的堇丫头。偶然记起,她离开他快四年了。然后又陷入沉思。他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身边也会出现各种优秀的女人,但他却无动于衷。

他们也通电话、发邮件,她说她会想办法很快回来。

可是后来,姜楠从她父亲那里得知,她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文企的策划活动,后来又做了商企的翻译,并与一个的外企董事的儿子走得很近,听说他们还曾经是同学。

他漠然,也许她不会回来了。

他问她那里情况如何?她说很好。她很适应也很喜欢这种生活,只是想见他。他觉得这句话有点嘲讽的意味。

她说毕业后会立刻回国找他。他只是淡然一笑,说不急,她过得好就好。

然后,他开始酗酒,在酒吧认识一个叫作小弋的女孩。她19岁,眼睛长得很像叶堇。

那晚,他带那个长得像叶堇的小弋去开房。

颓废了一段时间,直到小曼的出现。她是他的同事,在一起工作了很多年,她比他小4岁。

那晚,她邀请他去吃饭,说是她的生日。

待他到酒店时,才发现丰盛的宴席上竟只邀请了他一个客人。

或许是压抑太久,他向她诉说自己的痛苦。她只是倾听,然后陪他喝酒。大概是太累了,他竟然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

她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忍不住吻了他的唇。然后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到她的车上。她听见,他一直叫唤“堇,堇…”她明白,或许就是这个女孩,让他一直念念不忘,33岁了依旧倔犟地单身。

清晨7点,他浑然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别人的床上,而小曼正在不远处化妆。

“你醒了!”

“我们…”

“什么都没发生。昨晚你吐了一夜还发烧,我只得照顾你了。”

“哦…谢谢你。”

“不必,我们都是好朋友。就算我心里爱你,你心里也没有我的余地。只是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赌气,没个人照顾怎么行呢?”

“你…我…”

谁都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往常一样上班。

只是她去他家的次数更加频繁了,有时帮他做饭或者洗衣服。他开始会拒绝,后来她扭着执意如此,他也不忍心让她尴尬,只好放任。

再后来,公司的同事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再后来,他慢慢觉得有这样一个心疼自己的女人也挺好,何必勉强不可能的人,他似乎觉得有点爱上小曼了,只是叶堇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每晚都准时在梦中出现。再后来,他不想再纠结,2012年的初春,他向小曼求婚。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错把紫槿花当成百合送了,小曼也还是特别高兴。毕竟,她等这一天,好久了。

可就在他们决定订婚的时刻,叶堇突然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她就要回来了。

姜楠一下子陷入两难之境。

他该告诉堇,关于小曼的事吗?她的倔脾气,他是了解的。

这天晚上,他给小曼打电话,撒谎说要去看看他在北京的姐姐。小曼要跟他一起去,他死活不让。小曼心生疑虑,但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连夜,从大连飞往北京。

他们在往同一个方向的不同飞机上。

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堇,你当初许诺我在斯坦福学习一年,然后社会实践一年,为什么快四年了你才想到回来。”

他明知故问。

“因为,因为国外发展前景真的很好,我既可以不必面对父亲的脸色又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多留了两年。”

她小心翼翼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因为想你啊。昨天刚主持完四年的校届毕业庆典,就想见你了。”

“哦,那你回来还会再走吗?”

“不走了。我决定留下来陪你。你说过会等我,娶我。我就乖乖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他心头炙热。

“你不回去,那边的事业怎么办?你很努力才完成的梦想。”

“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只是我,真的想念你。”

“傻丫头。那岂不可惜?”

“这几年没有陪伴你才真是可惜。”

这句话湿了他的心。

原来是他误会了,她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此刻,就算如若初见,也回不到从前。时间把一切都错乱了,爱情成了空祈。

他的脑海又一遍遍环绕着稚嫩的几个字:玻璃晴朗,桔子辉煌。”桔子辉煌了,玻璃却失去了透射阳光的能力。

下集:

如果梦想的代价是失去你

他们在机场如约相遇。

她再也不是的任性的堇丫头。出落得优雅而时尚,精致的淡妆更添几分妖娆,如此静美。

岁月的锻炼让他少了清秀多了沉稳。他留了些许胡渣,戴着黑框眼镜,棕榄色大衣。

她还是掩饰不了心里的想念。叶堇奔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他。

久违的暧昧又重新燃烧。

歇息片刻,姜楠提出开车载她回家。她说不,先背我逛街,好不好。

他说“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幼稚。”

她说,“多大都幼稚,谁让你从小宠坏我。”

他笑了,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像小时候在海边,他背着她追逐浪花,永远都追不到。

“明天我就要回大连了。”他有点不舍。

“这么快,不陪我?”她有点诧异。

“我有工作需要处理啊,银行业务走不开。”

“哦…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呢?”

“夫唱妇随呗!先去玩玩,然后顺便谋职。”

“你父亲不是在北京帮你联系了公司,条件优越。何必到大连去。”

“我不要,我说过要回来陪你嘛!就算给你当保姆,我也愿意嘞。”

他沉默了。

他错了,她还是一如当初,任性。

他试着给小曼打电话,但话到嘴边又难于启齿。

次日下午3点的航班,他带着她回到大连。

“你住在哪里呀?”她调皮地问。

“清岚西区第三栋3楼。”他帮她拖着笨重地行李,边走边说。

很快到了3楼。他刚要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他预感不好。

门被拉开了,系着围裙的小曼站在门口,微笑。直到眼神落到姜楠身后的小女孩身上,她的微笑刹那间僵硬了。而此刻,叶堇也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女人。

“你是…”

“她是…”

她们几乎同一口吻。

“我…”

姜楠苦丧着脸,不知从何说起。

叶堇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女人的表情,察觉到了什么。絮絮吐出几个字:“我,我是他妹妹,来看他。”

姜楠惊讶地看着叶堇,被她的镇定和巧妙折服了。

她是真的长大了么。

“既然有人照顾他,我就放心了,我还赶着去找房子。先不打扰了。”她有点微红的大眼睛,失措的谎话让姜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还是拖着笨拙的行李走下楼。他还是忍不住丢下句“我很快回来”便追了出去。留下小曼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把她硬塞进车。

“她是谁呀?她是谁呀!”叶堇还是傻傻地哭得像个小孩。

“对不起。她是我的未婚妻。”他有点难过但还是把话说出口。

她愣住了。好久才回过神。

“你不是说会等我回来,然后娶我么?”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34岁了,堇。”

她沉默了,然后听到这几年他的生活,哭得好难过。”

“他还是心疼地地为她擦眼泪。温柔的眼神让她怀念。

“堇,别哭。”

“你爱她吗?”

“爱。”

“比爱我更爱她吗?”

“……我不知道。”

她心里真的疼了。如果梦想的代价是失去你,我宁可让岁月重来。

晚上,他回到家里。小曼还没走,她坐在沙发上,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电视,一动不动。

他缓缓走过去,握起她的手。

“等我抽空通知姐姐,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他坚定地说。

她静默了,然后紧紧抱住他。

“好。”

她似水柔情,眼里含着笑。

叶堇回到公寓,整晚失眠。

凌晨4点,她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

他说:“我个月就结婚,你来吗?”

她心里一阵冷落。

“我来,你的婚礼我怎能不来。”她故作镇定,“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这么早回北京不好跟父亲交待,所以决定暂时去你家,帮你做点家政服务什么的,你看可以么?”

“家里的事小曼会替我料理。怎么能让你来做服务生?”他拒绝。

“难道你就忍心我流落街头,在大连我人生地熟,你就那么急着把我扫地出门?”她有点愠怒。

他无话可说,答应了。

她放下电话,一脸贼笑。

如果一切不能重来,那就让我去拯救时间。

他是懂她的,即使这么多年不见。倔强的堇小姐怎么肯善罢甘休。他要让她死心,又不能让她受伤害。

她豁出去了,这几年在国外自力更生,她也消磨了性子,学会料理许多生活琐事。

当她出现在他的家里时,小曼的脸色并不好。她把脸转向姜楠:“我不允许她进你的房间。我们的房间我自己收拾。”

姜楠笑着对她说:“她不进我的房间,她住在右边的卧室,哪里都不用她打扫。她是我妹,你放心。”

完全把叶堇置若空气,两人眉来眼去。

她一声不吭地拖着行李向右边卧室走去。

姜楠心疼,却又不能说。

几天后,她告诉他,她在附近的清岚孤儿院找到工作,成了一名幼师。

他说,很好。

那一年,你带我去孤儿院,教我把爱分给可怜的小孩。

他的思绪笃然清晰,那一年,他说过,他喜欢她。

可是他只是冷冷抛下一句“都过去了”,就转身走向房间。

第二天清早,她就起床为他做好早餐。

他说,家里就两个人还这么麻烦。

她呵呵一声,可不能白吃白住。

“今天周六,我不上班。”他解释说。

“那你陪我去孤儿院好不好?毕竟我第一天上班。”她试探地问。

还没等他回答,小曼就打来电话。

“对不起,小曼有事找我。你先自己去,完了我会去接你。”

“…好吧”

“你路上小心。”

“谢谢。你也是。”

……

他看着她有气无力地坐上出租车。有点担心,但还是开车向小曼家出发。

她没有让他去接,自己坐出租车回家了。

她刚进门,小曼就客气地迎上来。

“前几日是我招待不周,冷落了世侄女,你不怪罪吧?从今儿个我就住这儿,工作的事比较方便,顺便照顾他的生活。”她的话,带了刺。

堇一句话都没说,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比人像王熙凤一样巧舌如簧。

她绕过小曼,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他正伏案写材料。

她看着他安静的背影,微笑。然后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世侄女,呵呵呵。”

她想起这个称呼,觉得陌生而奇怪。

10点了,该睡了。今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半夜,她有点口渴,起床倒水,路过书房,她还是听见了他的酣睡声,她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偷笑。

突然门被推开了,堇闭上眼睛装睡。姜楠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颜,想亲亲她却又别过脸去。

他转身看到桌上的桔子,心里一阵温暖。

她还没忘记,玻璃和桔子的故事呢。

日子像流水般淌过,小曼明示暗示无数遍世侄女该回北京了。叶堇无奈,干脆搬到孤儿院去与孩子们住一起。

姜楠沉默,他和小曼的婚期快近了,也许结婚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然而,生活只需一个转折点,就改变人的命运。

姜楠陪小曼去试婚纱,堇以为打道回府。她做不到,在他们的婚礼上微笑祝福,那么,眼不见为净吧。

她去跟孤儿院的孩子和修女告别,泪眼朦胧。

下午3点,她打电话给姜楠。

“我要回北京了,明早六点的飞机。今晚,我请你和陆小曼吃饭。”

“好,很快回去。”

“嗯…阿楠,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是,丫头。”

她放下电话,泣不成声。

将至4点,姜楠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一个女孩,声音有点胆怯。

他的车上,小曼正在涂蓝色指甲油,刺鼻的气味让他有点难受。

“你是姜楠吗?”

“是。你是?”

“我是小弋。你还记得么?”

“小弋…”

挂了电话,姜楠脸色苍白。

“怎么啦?”小曼觉察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他下车替她招了出租车,转身疾驰而去。

他给堇打电话,告诉她不回家吃饭了。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我很快处理完。”

“你先回家。”

“好吧。”

叶堇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岁月把他折磨得伤痕累累。她不忍心责怪。

“小弋与你一面之缘,为何要把孩子生下来。”

“因为我在酒醉后,把她当成你,恍惚中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难道那么天真呢?”

“那个时候,她只有19岁。”

“那…你怎么向小曼交待?”

“我打算养育孩子。小弋生病了,我必须照顾她和孩子,这是我的责任。至于小曼,我只有暂时延迟婚礼。”

“小弋怎么了?”

“胃出血,要送她去国外治疗。”

突然,门被推开,小曼一脸怒气地站着。

“我原以为把她赶走就可以跟你结婚,”陆小曼愤怒地指着叶堇,“谁知又冒出个什么小弋,竟然还怀了你的孩子!可笑。”

“你冷静点,小曼。她答应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只是,我必须对孩子负责任。”姜楠的脸上泛起一丝忧伤。

“我不管。你要那孽种还是要我?”小曼毫不退让,出言污秽。

“我说过,我的主意已定。你要么接受,要么放弃。”姜楠的眼神坚定地不容商量。

“好!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恨你!姜楠。”小曼摔门而出。

姜楠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游离在死海的鱼尸一样腥白。

小曼的离去,是他的错,可他却,无法弥补。

叶堇缓缓走过去,抱着他,沉默。

他埋头,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那一年,她24岁,他35岁。

第二天,在叶堇的提议下,姜楠带她一起去看小弋。

看到她的第一眼,叶堇就觉得奇怪。

19岁的她还躺在病床上玩幼稚的打怪兽游戏。她看起来面色红润,完全不像病态。

叶堇微笑着坐到她身边,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里面是满满的薯片袋子和糖果皮子。

小弋似乎有点惊慌失措,但还是勉强地露出笑容。

叶堇很聪明地调解话题,说:“小弋,你胃不好,姐姐给你带了水果,要注意身体。”

姜楠也微笑着说:“这孩子,不懂事,从小就是个孤儿。”

叶堇心里有点难过,即使她知道这个小弋疑点诸多,但还是不忍心揭开。怕姜楠难过,也怕小弋可怜。

“姜楠打算陪你去国外治病,你…”

“哦…不用,不用,那个…我让九哥陪我去,不麻烦楠叔和夫人。”

叶堇窃笑,她叫他楠叔,又叫她夫人。而自己呢,怀了楠叔的孩子,什么逻辑?!

“九哥是谁?”姜楠有点疑惑。

“哦、他是我一起长大的孤儿,孩子让他照顾。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哦,这样,他陪你去治病吗?”

“嗯。你放心。”

几分钟后,他们见到了“九哥”。

那也不过是比她大两三岁的大男生。长得很俊俏,只不过那一头红发让叶堇看着不爽。

他抱着小孩,礼貌地给先生和小姐问好。

姜楠抱过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叶堇逗小孩,好可爱的宝宝,水灵灵的。

“他多大了?”

“七个月。”

“什么名字?”

“你取。你是父亲”

“姜弋。”

“不要弋字。姜阳吧。阳光点”

“好。”

姜楠拿出存卡给九哥,“这是小弋治病的钱,六十万,拜托你照顾她。不够我再寄。”

两人大眼瞪小眼,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抬头看着叶堇,说:夫人,我都抱得手臂酸了,你也不来替我抱会儿。”

叶堇傻笑,走过去抱了孩子。

车子在高速上行使,叶堇思绪万千,经历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她的过错,如果当初她不留恋国外的繁华浮光,或许一切,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但愿从此,不再意外。

“堇丫头,我一定要给你最完美的婚礼。”姜楠像小时候一样捧着她的脸,郑重地说。

叶堇笑了,眼里含着泪。

婚礼。

她25岁,他36岁。

这一天,仿佛守望了半个世纪的长久。

太阳稍稍掠上地平线的时候,他带着她来到教堂,他誓言: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她嘴边的酒窝漾起圈儿:只要你在,我就幸福。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桔色的指环放到她的手心。

“这是欠你的东西。嫁我好吗?”

“咦,我们的婚礼呢?一点不浪漫。”

“喏,那随你呗。反正阿姐还在爱情公寓等咱呢。婚宴要开始了。”

“喂,谁说我不去的!喂…你等下我呀。”

谁知,一场毁灭性灾难却匍匐袭来…

他带着她回到公寓的婚宴地,立刻涌来一大批媒体记者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努力护住堇,不言不语。

“呵,姜楠你也有今天啊!”

是陆小曼的声音。

站在她左边的是银行元老朱经理,他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姜楠,肥腻的手在小曼腰间来回遛动。

“你放开她。”

以前他调戏小曼的时候,总是姜楠第一个站出来喝斥他。

“哟哟哟…你小子激动个什么!怀里抱着个小妹还掂着我的女人!你装鸟英雄啊!”

这厮甚是粗鄙!

“姜楠,你已经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了。朱经理一向视我为掌心明珠,而不像以前,我在你面前还不如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小曼。你要冷静。我对不起你,我会弥补你。不要为了我,做不必要的牺牲了!”

“晚了。如果我再给你个机会,让你在我和她之间做出选择。你选我,还是她?”

“我…我答应堇要给她幸福的。对不起!”

叶堇抬头看着姜楠,那种眼神很坚定,但又划过一丝失落。

“好。很好。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她使了眼色,朱经理立刻会意。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两个警察。

“你好。请问你是姜楠先生吗?”

“是的。你们…”

“我们怀疑你涉嫌挪用公款的刑事案件。请跟我们到警局协助调查。”

他看了一眼小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叶堇,冰冷的手铐圈住了手。

“不要,姜楠。警察叔叔,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叶堇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泣不成声。

“傻丫头,别哭。记得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宝。对不起,楠欠你的太多,这个婚礼我都不能给你完美。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

“不要…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自作多情。我一直把自己当作已婚夫人,他们都羡慕我呢,有一个可以等到头发花白却至死不渝的好丈夫。”

“堇丫头,你等我。我一定要亲自给你幸福,别人我不放心。”

“好。我等你。”

在场的嘉宾都被感动了。他们看着这一对新人,就算没有婚礼,他们也一样白头偕老。因为爱情的信念,从此永垂不朽!

小曼见不得这种煽情的无聊戏。示意警察动作快点。

姜楠被拉上警车前一刻,突然听到“住手”。

从奔驰车走出来的是叶堇的父亲和姜楠的姐姐。

“爸爸,您怎么…”

叶堇确实不解,这几年父亲不是一直反对她和姜楠交往?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把他说服了!

“当初,我故意说你在国外定居,是为了让姜楠死心,毕竟你们的年龄差距让我接受不了!我是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但我绝对相信他不是那种不清不白的男人。”

叶堇含着泪,拥抱父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是理解我的。可现在姜楠出事了,请您一定要救他。”

“孩子,别怕,只不过是有些人利用银行卡的名字转账做文章,在我叶顷瑞面前玩蚂蚁搬家没那么容易。”

他瞥了一眼陆小曼,不屑地笑。

姜楠被带去监狱的第二天,叶堇就病了。楠姐姐亲自煮汤喂药,照顾得无微不至。叶堇看着宝宝,忽然想起阿楠,心里会被咯得硬生生地痛。

叶钦瑞的关系网真不是盖的!先处理投诉方的要求,弥补公款虚数一百万外加二十万的红包。朱经理刚开始俨然拒绝,后来自个儿心里一盘实,要么接受二十万的现金和儿子出国留学的所有免费赞助。要么继续与叶氏企业对抗,为了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前途尽毁,也确实不划算。他是聪明人,失去一个女人可以换取千千万,更何况男人喜欢的不是美女,而是新鲜感。

他权衡利弊,答应三个月后的第二次开庭,自愿为姜楠作证。其实是陆小曼利用姜楠拿自己名义为她筹办婚礼办的银行卡,她将一百万公款从银行卡全额转账到自己的账号上,这样既不必承担挪用公款的罪责,又可以报复姜楠,一举两得。

另一方面,经过第一次开庭公开会审,本来姜楠挪用公款案件证据确凿,资额巨大,按律例应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但叶钦瑞迅速为他弥补了公款虚数,并通过关系网联系了省局上司,层层疏络,终于有了眉目。这个世道,有钱,就有救。

社会就是现实。钱不是万能的,但钱让人是万能的。

叶钦瑞拿钱塞缝,入狱后的“双规”是免了,十年减半之后五年减成五个月。法律不健全,金钱是上帝。

很快三个月过去了,第二次开庭会审。

叶堇和宝宝一起坐在听众席,姜楠看着虚弱的堇儿,真的很痛苦。

被告律师找到证据,证实了陆小曼在新加坡的账号上多了一笔额外收入,她谎称是舅舅送给她的嫁妆,而此刻朱经理反戈倒向,声称她栽脏陷害。被告律师再次呈递资料,陆小曼的舅舅的确经营过房地产公司,财大气粗,但在一年前因股市大跌,资不抵债已倒闭。而自身因精神崩溃,于去年九月跳楼自杀。随后,原国企银行的董事发表申明,姜楠挪用的一百万公款是叶氏企业的贷款,不是私款,后因陆小曼转账,才将姜楠误捕。经查实,姜楠的确将以自己名义为陆小曼办过存折卡。

最后宣判,陆小曼转移公款,栽脏陷害,金额巨大,判十年有期徒刑。

陆小曼目光呆滞,想不到她精心布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却还是这样结果。她不怕输,只是不甘心。

姜楠走到小曼面前,跪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小曼,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是一个幸福的女孩。”

她眼里噙着泪,那种眼神透露了绝望。

她被警察带入监狱的那一刻,回头对着姜楠笑。趁人不备,猛然朝席端撞去…

12月25日。圣诞节。

姜楠和叶堇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好不容易呀,她是他的新娘了。

叶堇会带着宝宝去看小曼阿姨。由于撞了脑部神经,患了精神病分裂症,无法入狱,被安置在精神病医院疗养。

故事到这里或许圆满了。但是你还忘记了一个人。

当姜楠拨打小弋的手机询问病情时,那头传来的是: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两年后。

姐姐的电话,通知姜楠和叶堇回家吃饭,叶允留学归国,找了位不错的女朋友。

当他们在餐桌上相叙,三人同时大跌眼镜。

叶允的女朋友竟然是小弋。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小弋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因为追星,喜欢蹦迪,逃课上网,离家出走,被抢劫,沦为流浪孩子,后来又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包括“九哥”,成了酒吧小妹。也因此与姜楠相遇。

那次九哥要赌车,缺钱。于是二人合计,偷抱了孤儿院的小孩,并编造了一段凄绝人寡的故事来糊弄了姜楠,意外得到了一笔巨款。谁知,九哥翻脸不认人,到日本后置小弋于不顾,独吞了所有的钱。小弋流落街头,意外碰到去图书馆的叶允,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决定痛改前非,成了温柔可爱的小女人。

小弋向大家坦白了一切。当她失落地准备离开时,叶允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去哪儿?”

“我是个坏女孩。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喜欢就行。”

这句话,小弋感动得一塌糊涂。

叶允抱紧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是个需要爱与被爱的孩子。

如果没有小弋,或许姜楠娶的就是陆小曼而不是叶堇。命运就是这么奇怪,错综复杂却又条理清晰。

那个被偷抱的孤儿,已经与小夫妻的生活息息相关。亲情,其实不必血缘,依然浓厚。

“阿楠,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么?”

“记得,堇丫头。玻璃晴朗,桔子辉煌。”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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