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花藏在草尖里
冬天来了,很想天空下一场雪;
春节将至,很想回家过回除夕。
一段时间以来,南国的天空总是阴郁的,没有冬日暖阳,不甚明朗。北风那个飘啊,带来的冬雨也是忽下又止,令人甚是不痛快。冬日里草木枯萎,枝杆光秃,都在诉说似水流年。没有雪花的江南是不完美的。想念白雪皑皑的江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有一天,天空下了雪滴。犹如“雪仙”在与人们逗乐,只轻轻地向大地洒了一把盐,解了盼雪的人们的饥渴。那一次,“雪滴”轻敲了一下我的玻璃窗,告诉我它曾经来过,随之就销声匿迹了。我的心里失落落的,沮丧得很。
父亲来了,他给我带来了自家养的一只鸡与一只鸭,说是留给我过年。
父亲离开的下午,天空忽然下起了雪花。文文静静的,如天空飘散的柳絮。正是“白天碎碎堕琼芳”!慢慢的,雪花大了,密密麻麻得仿佛天女散花般,淋漓了整个宇宙。有的雪花踏着风的足迹,轻靠了窗棂;有的雪花驾着风的翅膀,撞击我的玻璃窗,调皮地留下了一个梅花印;有的雪花乘着风的影子,在相互地追逐;有的雪花踩着风的臂弯,尽情地相互厮磨。
雪来了,雪来了!2012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想必,光秃秃的树枝打上了白蜡;
想必,黛青色的瓦楞涂上了白漆;
想必,田野里的麻雀正与雪花比翼齐飞;
想必,九岁的小方语正与同龄的侄女萱萱正在滚雪球、打雪仗。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想着这美妙的诗句时,我竟然乐了,也笑了。翌日的清晨,雪停了。在南昌大桥的拐角绿化带处,绿草如茵,但却意外地发现了耐寒性的草尖里藏匿着无数的冰晶。白白的,透明的,好像是被人预先铺好的盐床,映衬着根根小草立立般精神,好有诗意。看着这,我竟然有一种回家的冲动。
回家的路途,刮起了凛冽的北风。雪花如调皮的孩子般乱蹿,竟然钻过三轮车的篷布缝隙,与我撞了个满怀,我忍不禁打了个寒噤,才知晓雪又来了。下意识地,掀开篷布眺望远方,天幕低垂灰白,雪花在萧飒的田野里随风蝶舞,肆意欺凌泥土里颗颗僵硬的禾蔸。远方的山村横在一隅,静静的,像被锁在了雪雾里。这时,我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甚感寒冷,立即将头缩了回来。
“冷啊。”妻子蜷缩着身子坐在一侧,“我好冷!还打开篷布,真是的。”
“我不冷啊,都七八年没回家过除夕了。”我不屑道,并上前抱着妻子。
在车子的一路颠簸当中,我们终于到家了。放下带来的物品,妻子急急然地去找寻女儿方语了,我则到处找寻母亲。母亲已是上了六十岁的人了,白白的发丝如雪般在慢慢地爬上她的额头。她立在灶前,专心致志地包着饺子,意识到我的到来,并没有回头看我。“妈妈”我愉悦地叫了她,她并没有回应我;“妈妈”我又兴奋地叫了她,她还是佯装没听见;索性,我上前抱着她的头,对着她的耳朵,故意大声地又叫了声“妈妈”。这回,她褶皱的脸上笑开了花,“你老婆没来啊?!”我笑道:“来了,在屋内的房间,找方语呢。”说着,我从口袋内拿出一个红包,想塞进她的口袋。她的口袋是深颜色的,弄得我好一番折腾。“啊,找到了!”我特意做出调皮状。这回,母亲又笑了。我又道:“爸爸呢?”母亲答道:“去给你奶奶爷爷上坟、送火、添压岁钱了。”我“哦”了一声,望着母亲包好的、已经放在竹篾篓子里的饺子,若有所思。
晚上的菜很丰盛,荤、蔬、火锅都有。在父亲放了一串响亮的爆竹之后,我们一家人开始吃大餐了。席间,我最爱吃的是鸡汤,鲜香无比,鸡肉滑而不腻。还有就是母亲包的水饺,肉馅纯鲜适中,味道的后劲十足。完毕,大家又各自发了压岁钱。侄女萱萱在长条凳子上分着烟花,好为姐姐与弟弟分平,不至于三个小东西闹出摩擦。父亲与母亲在一旁仔细地看着,父亲清癯的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不住地自言自语:“好,好,今年我真的好高兴,一家人都到齐了!”
外面依然雪花纷飞,烟花爆竹声却此起彼伏,声声不断。夜空中的花千树异彩纷呈,五颜六色。地上,小方语、侄女与侄子放的烟花也流光溢彩,喜庆直盖过了白日里忽来的飘雪。而我们大人们,看春节联欢晚会必不可少,围坐在一起说说话也蛮有情趣。只是父亲有了交待,叫我大年初一早起,去自己的本家“傅氏拜谱”和家族拜年。听到这,我甚感遗憾,自语道:“啊,我还想今晚睡晚些,明天睡个懒觉呢。”一旁的小弟迎春则窃笑道:“怪不得那么胖呢,就知道睡!”
我出门小解的时候,依然见着雪花簌簌地下,不知道绿化带里的雪,添厚了几分,但我知道冬天的雪花藏在草尖里,家人的爱却藏在彼此的心里。(201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