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琐忆

天空，依然还是那样晴空万里；太阳，依然还是那样灸热无比；树木，依然还是那样郁郁葱葱；河水，依然还是那样叮咚流淌。可是，光阴如梭般地不停流逝，人也一茬一茬地更换，年老的已入了黄土，年幼的已老态龙钟。又快中秋了，枣子又要红了。

记得年幼时，院子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榆树，有枣树，一棵连一棵，密密的，想把阳光牢牢地遮住。但是，阳光也大有“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的犟劲儿，丝丝缕缕的还是光顾到树下那软软的草地上。炎热的夏季，地上铺块破席头，与小伙伴挤在一起尽情享受大自然恩惠的我，常常留恋忘返。

枣树在林中有十几棵，一棵枣树不知有多大岁数了，反正两个人合抱还搭不上手，粗糙的树皮掉了，又生出了新的，新的掉了，再生出更新的。树上大大小小的满是洞，常常被儿时的我用做保险箱，放下我最喜爱的画片和小玩具。

三月里，枣花开了，金黄色的小花，香香的，醉人心脾。听老人说，蜜蜂能使枣花成果。于是，邀上伙伴，友好的大声辩论着四下搜寻，捕捉那小小的生灵。有一次，不小心，后背上被蜂儿螫了一下，疼的直不起腰，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用她那干瘦的手指为我轻轻地挤出了伤口里的蜂毒，用纸慢慢地擦拭，很慢很慢。“蜂儿螫了你，它自己也就死了。”老奶奶喃喃地反复叨念着。

三月过去了，五月过去了，七月也过去了，枣子由小到大，由青变红，枝头挂上了串串红玛瑙，诱得我们口水在嘴里打转。终于忍俊不住，偷偷地打了几个，暗暗分了，放进嘴里，一尝，真是甜呀！

终于盼到了中秋，该打枣了。按例的祷告，使伙伴们不得不做出虔诚的样子，焦急地用眼不断地瞟着那红玛瑙。终于，枣主人举起了竿子，“啪，啪，啪，……”，红红的枣子雨点般落下，砸在身上，砸在头上，滚到地上。伙伴们叫着，嚷着，笑着，嘴里嚼的，怀里揣的，手里捧的，全是枣子。主人的竹筐满了，伙伴的肚子也圆了。

十几年过去了，旧房子拆了，新房子盖起来了，老奶奶也走了。然而，……，然而，枣树也因此遭了劫难，推土机无情地开到了林边，在隆隆的机器声中那棵满是树洞的古树呻吟着，无奈地很慢，很慢地倒下了，身后又倒下了一棵，一棵，树叶繁茂的枣树，大的，小的，一大片。小伙伴们怔怔地望着，心都碎了。

每当我在中秋的月下，看着那满桌的苹果、梨子、葡萄的时候，就常常忆起儿时的那一片枣树，那软软的草地，那冒险的捕蜂，那虔诚的祷告，还有那红灿灿的甘甜的枣子，还有那满脸皱纹的老奶奶，还有那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