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名

我的乳名叫登炎。我并不想去考证谁替我取了个俗气的名字。不过，这名字里却包含了这样一层意义，我出生后，算命先生替我算了命，排了八字，说是金木水火土这五行缺火，名字得补火。听父亲说，最早叫登焱，意登火焰山，念得不太顺口，久而久之，便唤为登炎了。

也许正因为算命先生说了“缺火”，我在人生道路上好多事情少了“火气”。当断不断，其意自乱。痛失机遇，后悔莫及，人生快半世了，也没啥大出息。但是，我很不甘心人生的不得意，用乳名作了一句诗：“登堂入室更上一层楼，炎黄子孙重振礼仪邦。”以此自勉。

一转眼27年过去，当我刚度过28岁生日才10天，我做了父亲。打孩子面世那一刻，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希望他能超越我。可是，不管怎样，得给我那胖小子起个名。时下，独生子女多，且绝大多数是单名。凡响亮的，好听的，顺口的，吉祥的，能超越父辈的字眼都给拣走了。起个与别的孩子相同的名，我实不愿意，还真没想到平日搬弄文字成癖的我竟为自己的孩子起名犯难了。

我去请示丈母为孩子起名，丈母说这任务最好我自己完成。我去请示祖父，祖父不再推脱。祖父想了好长时间，说，春。我说，他的姑姑名字中有“春”字，不妥。祖父又说：“魁，孩子个大，身材魁梧。”的确，孩子生下来有10来斤重，就叫“魁”吧！我满心欢喜，用孩子的乳名作了一副对联：“武慕提辖倒拔杨，文从东坡榜占魁”。我好不惬意，对孩子的希冀和期望溢于字里行间。可是，邻近的人和亲朋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叫成kui[亏]魁的方言了，说我亏了。那一年，有其名无其实的国家招聘干部的我的马拉松式的工作调动还没结束，工资没有，喂养的4头猪先后病死，本利全丢。生活异常艰辛，精神压力甚大。不过，我并没有怪罪孩子的乳名。倒是每每听到亏的时候，总感到世俗这东西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样时时处处纠缠着我，叫我无法脱身，真渴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尽管如此，儿子的乳名还是没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