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岁月
[ 导读]:用手工编织的时代慢慢成为了历史,但是在历史中却蕴藏着美好的岁月痕迹。文章用手工花边来表现了对往事的怀恋,也深深感悟着那些留恋的日子。欢迎来到,期待继续投稿。
很小的时候,母亲常会一手着一只小竹篮,一手抱着我,穿过老街狭窄的石板小路,跨过小石桥,去桥堍下的一家花边店交付加工好的花边。
花边店不是很大,粉白的墙上挂着五颜六色、款式繁多的花边和花边纸样,高高的柜台上散放着花边布料和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棉香,这一切都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为了贴补家用,妈妈总是没日没夜做花边,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是很乖的。看着我一声不响的坐在旁边,稚嫩的小手捏着绣花针,有模有样的在布上扎着、刺着。母亲疲倦的脸上常会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姆妈,讲个故事吧。”我常撒娇着央求母亲。母亲总会一边做着活计,一边轻轻地给我讲着故事,有时还会哼上几句童谣呢。久而久之,童年的我便喜欢上了做花边。
我在一天天的长大,花边也做的好了许多。母亲就常会在她尚未做完的花边布上有意的留下些针脚让我接着做,渐渐的,我在母亲花边布上留下的针脚越来越长……慢慢的我也能独立做出一些简单的花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钩花在村里流行起来了。村里年轻一点的女子都学起了钩花。我也有了一只钩针,学拿针拿线,从最简单的链条针扎起。一段日子后,拉的链条针均匀细密了,就学着扎手帕边。记得拿到的第一笔扎花钱是扎了一套手帕,大约是5元钱。那些日子,我常会去同村的姑娘们处,拿一些手帕边,花朵这一类的“零活”回家来做。当然,做为回报,隔三差五的我也能拿到一些小钱。
村里办起了针织厂后,大家就可以去拿衣裤缝,绣花等加工活回家做了。好多女同学纷纷辍学,摇起了横机。母亲经常去厂里拿活,我也常会帮着打下手。那时的要求就极严,每次把加工活送去我们都提心吊胆,怕不合格给退回来。做加工的收入占了家庭总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针织厂的活后来被机器替代,母亲进了厂。在到镇上读书的这段时间我离开了那些手工活。
初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无所事事,和表妹商量着去拿花边扎。这时小街的花边行早已没了踪影。大约是做的人越来越少的缘故吧?做花边的人很都改行摇横机了,年纪大一点也在为她们加工纱线。表妹说小石洞边的邹巷还有一爿花边行,提议去那边看看。于是我骑上那辆28寸的自行车,带着表妹,去了邹巷。在一个远房亲戚的引荐下,我们很顺利的各拿了17支线一套的花边。我们那么大胆的拿回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家里人都吓了一跳。都为我们担心,认为我们没有拼花边的经验,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的。
那个夏天,我们常坐在表妹家靠近河边的树荫下。每天都有好多人在那聚集,有扎花的,做花边的,绣花的……还有拿着大蒲扇晃晃悠悠扑腾着闲聊的人们。河里游泳的人很多,时不时有人会浮出水面,继而抹一把脸上的水,朝着岸上的人扮鬼脸,游说大家下河。经不住诱惑,岸上扎花的姑娘们终于有忍不住的了,拿个大木盆,就下了水。在河里扑腾几下,有时还能摸一些河蚌和螺蛳上来。因为赶时间,我们只有看的份了。
开始扎“零碎”,我们驾轻就熟,速度也快,基本三四天就能搞定一支线。为了图快,左手的食指常会被扎的血迹斑斑。手还经常会出汗,一出汗,就会吱咕吱咕的响,扎不下去了。把钩针往头发上擦一擦,就会没了声音。为了防止出汗,手边还会常备一条湿毛巾。
拼花边对我们是一大考验,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看纸样扎一小块,扎好放在纸样上比划,恰好了,再看纸样扎一块,比划……因是棉线,会缩,扎了很大的一块再放纸样上去量,常会又不合规格了,只好拆掉重来。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暑假,花边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终于赶在花边上交期限内完成了。从此,大人们对我们也刮目相看了。有了这第一次的经验,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忘记了第一次去上交的时候有没有让我们拆,应该是没有吧,不然怎么会毫无印象了呢?花边很大,又都是棉线,成型后难免大小有出入。大家在交花边的时候都有这样一些经验:如果扎的大了,洒点水在花边上,花边就能小一点;如果小了呢,就把花边放在桌子上,旁边吊上几块砖头,一夜后,花边就能大出一大圈;如果不平,就用盛满开水的饭盒在花边上来回熨烫,倒也能把花边烫的服帖。做完这些,叠平马上就得去交,时间久了,怕又得回复到原来的样子。若还是不能被通过,只好拆掉重新做,如若这样,就会比重新扎一套更麻烦了。
孩子出世后,家里多出了一大堆的毛线。我从书店陆续捧回几本毛线书,学着打起了毛衣。从孩子的衣裤帽开始打,直至最后全家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看着穿在亲人们的毛衣,心内更会充盈一种说不出的暖。
招商城,碧溪,妙桥等几个市场兴起后,小城仿佛一夜间就生出了许多扎花的发放站,有人把发放扎花动作一项事业来做了。一大批人被吸引到了扎花的队伍中。我又重操起老本行,扎起花来,这回是扎羊毛衫的边等装饰品。为了适应变幻多端的毛线,我从粗到细备了若干钩针。
随着工作越来越忙碌,我也离我的手工越来越远。家里添置过的横机,缝纫机,套缝机等早已束之高阁了。那些个陪了我若干年的钩针也静静的躺在了抽屉的一角。
十字绣流行后,看着身边的同事都行动起来,开始我不为所动。心想那琐碎的活儿再也不去染指了。可有一天,当我陪着一同事去十字绣店的时侯,我的眼光驻留在一幅巨大的枫树林前便再也挪不开了。一年多过去了,那副十字绣才动了冰山一角,不知何时才能绣完?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