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心里最难安?
听了团团的话,蛮二点头,说:“要得,就按你说的去做……团团,我看大毛脸色有些不对,他的病情如何?”?
“妈!大毛的治疗效果还可以,只是这几天又出现了一点反复,医生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团团这样告诉母亲,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她放心……但实际上这种做法,她良心是过不去的,因为作为媳妇,她不能哄骗自己的母亲,可是实在无奈,她不能实情相告,要是让母亲知道了,也许她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所以,她在母亲面前,一再坚强、一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增加母亲的任何心里负担,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好好地回去。?
蛮二听了团团的话,刚才的担心又平静下来,但她再次看看团团,心里又是一阵疼痛,说:“团团,你也不要只顾大毛,不顾自己的身体,该吃的要吃,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做,要当娘的在家里放心得下,那也是假的!”?
团团接连堆笑,说:“妈,没有事,没有事,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关于大毛的事情,也请你放心!”?
“说实话,要不是你在这里,当娘的确实也放心不下,正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有这么好的心情,在家里撑持那些事情……你手中的钱还有多少?”?
“不多了,还够两天的药费。”?
“我又拿2000块钱来。”蛮二说着,右手伸进包里……?
团团接过母亲手中的钱,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放进包里,心里始终在颤抖,说:“妈!这些钱是去哪里借的,哪家是多少,你要记清楚,不能搞错,因为到时候,以好还人家?”?
“噢,不是,不是借的!”蛮二低下头。?
“那是……”?
“是花瓶拿来的。”?
“花瓶拿来?”团团不解地问,心想,怎么花瓶会给我们家拿这么多钱来呢,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桃芳的事情,前不久,花瓶主动送来9000块钱,当作给她的补偿……我当时不要,可她执意要我们收下。上次,我拿来3000块钱,其中有2300块钱也是从中拿出来的,另外700块钱是在外面借的,是哪几家,我记得很清楚。”?
关于花瓶送钱来的事,蛮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团团的真情,原因是因为花瓶在场,不好说些什么,可她现在说起这事来,心里真有些害怕。?
“妈!不要紧,收了就收了,没有什么不妥的。”团团看出母亲的内心,就直接安慰她说。?
“话说回来,桃芳受了那么大的灾难,补偿也是他陈村长应该做的,但是我估计,这些都是花瓶的主意,凭他陈村长是想不到的,即使想得到,也没有这种良心道德,要是有这种良心道德的话,他当初就不会做那种事情……”蛮二说。?
团团直起身来,想了一会儿,说:“既是这样,桃芳现在的事情,是不是采取另一种处理办法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说——不去找陈村长了?”?
“人家花瓶已经主动拿出这么多钱来,如果还去找他陈村长的话,又觉得对不起花瓶,因为去找陈村长,说白了,就是拿花瓶过意不去。上一次,她来看大毛,还拿了300块钱。”团团双手握着,不断揉搓,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到底要找他,还是不去找他,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我认为还是要找他,像这种事情,他应该负完全责任,即使要去作‘引产’手术,也要让他知道这事情,不能咽在心里过日子,而且‘引产’的各种费用,包括桃芳的身体营养费,都应该由他陈村长来负责,似乎这样才说得过去。”蛮二建议说。?
“那点钱是小事,主要是考虑桃芳妹的身心健康问题,如果这事让更多的人晓得了,对她十分不利,本身对她的打击够大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她的内心能不能承受得了?”?
“为这些事情,还差点出大事了,那天晚上,桃芳想不开,就去拿农药……幸好我及时发现,要不然……之后,恰巧也得刘会计帮忙劝慰,好不容易才解开她的心来。”蛮二小声说,详细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与她作了介绍。?
“是啊!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越想越窄,如果无人开导,最后只有一条绝路。所以,妈!我觉得,你应该经常和她交流一下心情,了解她的个人想法,帮她化解一下忧愁,尽量让她的心情舒畅为好,让她重新树起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蛮二赞成团团的意见,一席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内心感到非常惭愧,认为自己确实失去了一个当母亲的责任,没有营造一个让女儿健康成长的环境。?
团团看出母亲的心思,自己也是伤心难过。她一边理着面前的衣服,说:“妈,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去追究是谁的过错,我觉得从现在起,不能重蹈覆辙,让桃芳失去一种生活的希望,要极力转变观念,尽量为她将来的幸福作想,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后来到哪一步,那是她本人的福分与造化。”?
“团团,桃芳和柱子的关系还在保持没有?假如存在,她又是不是将这次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如果他知道了,又是怎样看待这件事情的?对她个人的选择上,有没有大的影响……所有这些,我都一无所知,也不敢问她。”养女不知女儿心,不能不说蛮二也是一种罪过,对于桃芳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她确实不清楚,面对一本“糊涂账”,她反倒问起团团来。?
“当然,近期的情况我不清楚,以前桃芳和我讲过,她与柱子的关系还算可以,柱子是真心爱她的,她也非常爱他,作为她本人的想法,好像是除了柱子,就不另嫁他人了。”?
“是的,有这种迹象表现。”?
“我是这样想,如果万一柱子因为那事情变了心,也不能说不嫁人了,只有另外选择一条出路……在面临着另嫁他人之前,我们更要面对现实,更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尽情替她分忧,使她从中彻底解放出来。”
蛮二听了团团的话,越是觉得道理所在,于是侧过身来,面向团团拉近一步,小声说:“我是想不出办法了,你说一下,关于陈村长那里的事,到底怎样处理为好?”?
团团没有回答蛮二的问话,又开始思考起来。?
蛮二继续说:“当然,你先头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考虑了,还是要去找他,尽管花瓶为人很好,那只能是另当别论,不能将关系好坏与责任混为一谈,至于他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情,那是他的想法和见解,我们把话说明白,即使这些事情得不到很好的解决,也要让他从中受一些教训。”?
“可是,起什么作用呢?我猜,这事定然又是花瓶出来说话,当然他们是一家人,离不开她。她出来说话,替他转这个弯子,也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如是这样,我们尽量尊重她,一句话,不让她失望就行了。”团团话到这里,突然听到病房里有人在喊:“7号病床,液体完了!”?
话说陈村长,却是好汉难敌当年勇,背着80斤板栗和花生,一路上觉得很费力,满身汗水,但他没有一点怨言,因为他怨不着任何人,认为即使是万分费力,也是应该的、也是自讨的、也是没办法的。?
因为在所有的费力中,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在里面,想尽力挽回自己的“村官”帽子,于是说:“不知老干在不在乡里面?如是在,又还卖不卖‘账’?要是他还承认我这门亲戚,那就好,那村长位置就依然是我的,就算刘会计一时拿去坐几天,过把官瘾,也没有关系,最终还要还我;要是老干不承认帐的话,那我就打不起主意了,也就彻底完了,还谈80斤板栗和花生,就是万两黄金,也是打水漂了。”?
说起这些,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歇下来,抹了一把汗水,自语道:“哎呀,管他那么多哟!没有关系,这点东西算什么,不就是自己地里刨出来的,流点汗水在土里,百把块钱而已,只要他承认收下了,就是好事。”
“只有这样,我才有戏唱,古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不至于白吃我的东西。要是不收,那才真是恼火的恼火,不要说想当村长,恐怕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话未说完,他又急忙背起担子赶路,想尽快赶到地点,知道今天的努力所换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怎样当上村长的念头,始终占据着刘会计的脑子。昨晚上,他一直在思考,如何争得顺从陈村长那部分人的心,让他们也投自己的赞成票,实现过半数,才是关键的关键,当然其中影响这些人的心里因素,还是陈村长要占主要,如果他能够发出一声号令,助我一臂之力,那就更好了??
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只有争取那部分人的心,才有希望。如果这样做,首要是争取陈村长的心,因为这是一种战略,只有这样做,才能实现心中的梦想,或者说与他缓和关系,使他对我放松警惕,麻痹大意,然后趁机上门,拉一拉那些人的关系,偷袭人心,可能也会巧妙地坐上那村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