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承诺给了谁<二>

安阳今天特别忙，她所在的银行在乡镇上，平时存取款的人也不多。不过现在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来往的商贩打款转账比较多，加上有些果农早卖了果子，钱放家里不放心，存钱的人也比较多。镇上就这一个银行，李姐又请了一会假去看牙齿，她从早上忙到中午就没歇气。十二点了，人这会儿走光了，她喝了口水，肚子饿了，咕咕直叫，她想赶快吃点东西。“麻烦取点钱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下午取，这会下班了。”安阳头也不抬。这些人，也不看看时间，就知道自己方便，从不考虑别人，整天解释不清。“那我请你吃饭好吗？”他说。安阳抬起头，当时就愣了，眼前的男人一身黄军装，英姿勃勃，满面含笑望着她，“吴智辉。”安阳惊喜的叫了出来，“我以为你不认识老同学了。”吴智辉笑着说。“你小子咋摇身一变成军官啦？真没看出来，行啊你。”安阳还是大拉拉的样子。“你不也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吗？”吴智辉毫不掩饰的赞美让安阳很高兴，当然，说这话的不是吴智辉一个人，几乎所有的老同学都惊讶于安阳的变化，在学校的时候，安阳留着长长的辫子，胖胖的红脸蛋，性格爽朗，那时候，吴智辉身边有多情侠义的李姗姗，有美丽文气的一朵，安阳，傻傻的安阳只是常常听到他们的故事，风流倜傥智辉，还有校花邹一朵，这些人是风云人物，故事有一箩筐。安阳凭父亲的关系进了银行，长辫子剪成了披肩发，脸上的皮肤也开始变白变嫩，蓝色的卡腰西装一穿，银色工牌号带上，别说走在小镇上还是蛮有回头率的。安阳自信自己长得还是不错，加上工作好，谁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敢不客气吗，保不定那天要贷款还有个熟人呢，猜透了这些人的心理，安阳就开始冷脸，好多熟人老同学也不打招呼。吴智辉是个例外，傻子也认得一杠三星是上尉，何况又是帅哥。安阳很聪明，和吴智辉去饭店吃饺子，只是问他部队上的事情，吴智辉不提一朵，她也绝口不提。吴智辉说，刚去部队的时候，受不了苦，感觉那训练才叫魔鬼训练，有两个老乡当逃兵，给抓了回去，关了一年。自己还算能扛，立过几个三等功，现在好了，总算安顿下来了。安阳就问：“怎样叫就算安顿下来了？”吴智辉就笑说，“别人中尉拿一份工资，我就要拿两份，你说可不是安顿了？”安阳说：“你就吹吧，吹牛不打底稿，部队是你家开的？”吴智辉笑着说：“不信了吧，我不骗你，我现在专管部队工程，那些包工头不知道想怎样巴结呢，我还准备自己办个厂子，省得进料麻烦，还节约成本。”安阳说“你还真弄事了，我咋看那个纨绔子弟都不见影子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啥年龄了，还敢胡闹？真后悔以前不懂事。”吴智辉说。他总是能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安阳吃着饺子心里想。“哎，安阳，找对象了没？”吴智辉停下筷子问。“哪有合适的呀？”安阳不看他，只顾吃饺子。“你跟前就坐着合适的，我回去就叫媒人去你家提亲。”吴智辉笑着说。“喂喂喂，”安阳脸红了，她没想到吴智辉会这样说，“你胡说啥？你不是和那谁......”她看吴智辉静静的盯着她看，那半句就咽了回去。“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闹着玩的，手都没敢拉一个。”他说。“哈哈哈，”安阳大笑，“那你不是很亏吗？”谁知吴智辉一把抓住安阳的手，他说，“现在我一点都不亏。”安阳一急，却怎么也挣不脱那只钳着她的手，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都笑着朝这里看，都是熟人，安阳不好意思了，她悄声说：“你放开，都在那儿看呢。”吴智辉不放手，他说：“我回去可要叫媒人的，你答应了我再放。”“你这是强逼。”她说。吴智辉不理她，安阳不想在这里跟他纠缠不休，让这些人说出去，不知道会成啥样子。她只好轻轻说：“好好好，你回去叫媒人来说。”吴智辉笑着放开手，安阳一看手腕都红了，气咻咻走出去了。进了银行，吴智辉跟了进来。安阳只是不理他。“小姐，麻烦取两千块钱。”他把存折递进来，“身份证，”安阳没好气地说，“军官证可以吗？”他不愠不火，安阳拿了证件，看了一下，照片上的他更帅一些。办完手续，安阳头扭向旁边，不看他。“记着你刚才说的话。”他说。“我说什么了？”安阳想耍赖，“逮着叫爷，放开胡蹦。”他说，安阳差点没给气死。

过了两天，安阳接到妈妈电话，“阳阳，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吴智辉？”“怎么啦妈？”安阳问。“你晚上回来一下，让你爸给你说。”妈妈说。“好的。”安阳挂了电话，心想吴智辉怎么啦？难不成他真叫人提亲啦？想想又不可能，这小子有时候真好笑，开玩笑也像是真的。晚上下班，她骑小木兰回家，刚到村口，就看见吴智辉站在那里，“你在这儿干啥。”她停下车问，“等你啊，”吴智辉走到她跟前，“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你。”他说。“你等我干啥，我又没约你。”安阳说，“我等你一个小时，我怕你有事找我商量。”吴智辉斜靠在树上，点燃了一根烟。“爱等不等，自作多情。”安阳嘟囔了一句，骑车回家。二十分后，安阳一路小跑又回来了，“吴智辉，你是怎么给我妈和我爸说的？”她喘吁吁的问，“我说咱俩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安阳脸色大变，她说“哎，你小子也太缺德了吧？我倒什么时候跟你打过交道？你这样害我？”“好啦好啦，”吴智辉轻抚安阳的背，“别生气，我只是给你妈讲了我这几年的成长奋斗史，谁知道你爸和我叔叔还是老战友。”安阳感觉渐渐气顺，她说：“这还差不多，否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呵呵，你就这么看重名誉？”吴智辉笑问。“拜托，这是农村，人要脸，树活皮。我可不愿意成了市井谈资。”安阳噘着嘴说。吴智辉慢慢往前走着，安阳不知不觉跟着他来到小路上，“你是不是准备送我回家。”吴智辉说，安阳恍然发现自己跟着他走，立时停住脚步，“谁要送你？”吴智辉望着安阳，说：“你就真没有喜欢过我？”安阳说：“鬼才喜欢你哩。”“你说什么？”她的手腕又给抓住，吃过一回亏，这次变乖了，她连忙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啊。”“我好像听见有人道歉了。”他望着她说。安阳不敢看他，只觉得心咚咚再跳，她后悔和他来到小路上，不安全的因素在增长，为了尽快摆脱他，她说：“给我时间，我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啊。”“安阳，我还有五天假，我希望你尽快答复。”他说。安阳恨的牙痒痒，心想你这是命令，哪是商量，嘴上又不敢反驳，妈的，什么时候变得低声下气了？真他妈不是东西，逼人太甚。“好的，我尽快给你答复。”安阳乖乖的说，手松开了，安阳揉了揉手腕，说，“那我先回了。”慢慢走了几步，看他站在原地，就说：“你回吧。”他不说话。又走了十几步，吴智辉还在原地，安阳大步走，看见他追不上的距离，她回过身，“吴智辉，你这混蛋，大男子主义，太霸道。”转身就跑，背后“踏踏”的脚步声追来，就听见他说：“我三百米冠军还追不上你。”安阳心想这下完了，拼了命往前跑，眼看吴智辉要追上她了，安阳停下了脚步，吴智辉也停了下来，安阳妈妈站在树影下，看着他俩，“你不送了，快回吧。”安阳转过身，对吴智辉说。“嗯，好，”吴智辉答应着，又转身对安阳妈妈说“阿姨我先回了”，安阳妈妈笑着点点头，领着安阳走了。“你爸等不住你，让我来看看。”妈妈说。安阳不说话，只是低头走，回到家，爸爸坐在房子里，“阳阳，你觉得咋样？”妈妈开始问了。“妈，我真不知道，”安阳说。“要我说还不错，这么年轻就是上尉，他叔和你爸还是战友，这孩子以后有前途。”妈妈说。爸爸说，“阳阳，我觉得小伙子说话还不错，你们又是同学，你愿意不愿意，就告诉爸爸妈妈。”安阳说：“妈、爸，我想一下吧。”老两口互望了一眼，说：“那好。”就去睡觉。安阳却一宿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