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
春节有十天的长假,我非常的兴奋,因为终于可以睡懒觉了。自从在网易有了“小猪猪”这个雅号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懒,越来越爱睡觉了。你们别笑,这睡懒觉可是一项安静的运动,更接近禅的境界,并且还可以在冬天享受一下太阳晒屁股的滋味,蛮期待的哦。
太阳,也许是个劳动模范。他好像不知道过节要休息似的,一早就穿过天际驱散云层,将缭绕于山峦间的晨雾、阴霾撵赶,把冬日的暖流洒在了江南的青石板路上,洒在了东山那挺拔的山腰间。此时,黛色依旧的东山似在用它原始旖旎的神韵凝视着它脚下的这一方水土,傲视着这一栋栋古老的砖瓦房,鸟瞰着这太湖边一隅的人间烟火。
这太阳一定不知道睡懒觉的好处,一到八点就急不可待地从东边透过窗帘缝隙射进书房,照在书桌、电脑、书架上,照在暖色调的木质家具和地板上,并大度地、静静地、和颜悦色地转了一个弯,把它那初升的光芒照在那杂乱无章的、丢满杂志、旧书的床铺上。接着,他多情地、毫不吝啬地、慢慢地把暖阳移动到夜间勤奋、白天却慵懒的我的身上、头上、屁股上。
唉,有时间我一定要告诉他,杰出的人是不需要早起的。就说诸葛亮,喜欢隆中高卧,起身后不是先叠被子,而是先来首诗,真是睡出了学问;那位南柯一梦而得尝世间荣华沧桑的书生可说是睡得世人皆知,睡出了名气;庄周梦蝶,更有“梦耶?醒耶?”之问,让人叹服其入睡之深;孟浩然“春眠不觉晓”也让人羡慕他不用赶早班车去为生活打拼……打住吧,那挂在墙壁上的闹钟也不听我的,震耳欲聋的铃声在四壁间萦回,惊动了案台的鲜花,惊动了窗外的小鸟,缭绕着的痴梦骤然醒悟,如雷的鼾声倏然而准时地停止。太阳此时已把书房晒暖,表叔给我泡的茶已经缕缕清香地在几案上呈雾状般升腾。
起来一看,十点。再望窗外,人们似乎已经忙活开了,他们有的坐在屋檐下啜饮一口浓茶,有的在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庸碌平淡的新一天就这样又开始了。这就是他们用半生的努力固守而来的一份说厚重却又微薄的叹息与欣喜!?
十一点,我依然徜徉在阳光明媚的窗口。这里暂别了喧嚣与纷争,静谧无声处有阵阵鸟语和花香袭来,让人沉醉在与世隔绝般的平安康泰之中,从容而自如。目光及远处,过小桥,看流水,被微风吹绉的太湖,在阳光的反射下荡漾起阵阵波光。
目光徘徊于小径间,默默地感受这份宁静祥瑞。回顾走过来的那段沧桑岁月,品味悠闲的五味人生。细想一下,一个人,一个时期,一个生命时段总会有怨忧、苦恼和烦闷,还会有悲愁,但在这样冬日暖阳下祥和的江南里,什么烦恼都可以化解,什么悲愁都可以放下,只剩下单纯的快乐和幸福。
有人从青石板上走过。他们显然已经品味了中午的一顿佳肴,打着嗝,怡然自得地行走到绿草坪里。他们中间有天真的少年,在年轻的妈妈携带下欢笑奔跑,留下一串串嬉笑声;还有稚嫩的牙牙学语的孩童,留下了朗朗的无忧无虑的歌声;还有白发苍苍慈祥的老者,在惬意地接受阳光的眷顾,他们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太阳光,公平地把它的爱意赠给每一个人,洋洋洒洒地与他们一路相伴相行,温暖着孩童,温暖着老者,温暖着阳光下的每一个人。
迎着冬日的阳光,我走出屋外,天空一片湛蓝。抬头望,瞥见去岁被严寒攫夺而去的山峦间,那一株株参天大树枝桠断臂,残酷的惨状尚存。远看似牙签般的身躯已被今春的柔风吹出新枝,它们此时却已经气定神闲,宠辱不惊,依然故我地迎风傲然而立。它们,仿佛在絮叨着倔强,让人肃然起敬的大自然是如此的神奇。
忽然想起,我不该学做那些自以为是的杰出的人,而应该是真正的被阳光温暖着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