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的农民工

这个睡眠不足的城市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这些南来的农民工们就有开始重复起他们那劳累而单调的日子！依稀传来的鸡叫声和他们有意夸大的哈欠声时断时续连接在晨雾里。

晨雾渐散，晨曦稀薄地打在工地上，像寡淡无油的菜汤。魏承业扔下掉了碴的汤碗，他裹了裹那件破了洞裸漏出块块紫色赘肉散发阵阵刺鼻汗泥味而看不出颜色了的旧汗衫，一个人心事丛丛地踱回了工棚。他抖落开疙瘩似的被子，刚倒在床上，肚子却在这时翻江倒海了起来！

他昨晚就上了5次茅房。今早起来，他那鸡窝般蓬松的长发下，那黑黑的眼窝又限进去了一圈。“或许是把死苍蝇当作花椒粒喝进了肚子里？”魏承业想到这里，他胃里一热，便急匆匆地冲进茅房呕吐了起来。

三层汤是魏承业给食堂的菜汤所启的“雅致”的名，所谓的“三层汤”就是指，汤的上部是死苍蝇，中间是菜汤，底部是沙子和泥。为此，他还被工长大贵的婆姨堵在食堂的门口，挨了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那个风骚劲十足的婆娘就是骂人也带着辣劲！

平日，如果收工早，魏承业习惯老早地钻进食堂帮那婆娘烧水洗菜，那双要从低口的衬衣下突兀出大奶子，特别吸引魏承业的目光。“你可比大贵知道疼人！”那婆娘的这句话特别让魏承业受用，至于歌厅和酒楼那似乎永远是大贵那样的别人的世界，好好地出工，再让这婆娘赞两句，魏承业就感到特别的满足。有几次，魏承业居然还在梦里梦见了这婆娘，后来竟变成了自己婆姨，弄得魏承业醒来，惊起一被子爽身的汗湿！乡愁是头犬，女人则更是一匹狼，它们每夜都在承业失眠的夜里嚎叫着。嚎叫成他的生活，或者说是漂泊！更可气的是从那些熟睡的工友们的喉咙里发出种种野兽的怒吼声，常常和这犬狼声嘶咬在一起！

前两天家里就来了电话，告诉他，他的婆姨又快生了，“这个不争气的娘们！不知这回怀的是不是个‘带把的’？总害得老子在本家长辈子面前扛不起头来”承业想，可听老母亲说，这回请了村里接生婆给摸了，说，准是个“带把的”！想到这，承业昏昏沉沉地睡了去！在梦里他梦见他的婆姨刚放下那喂完奶的儿子，就翻过身来，和他滚在了一起......

笑醒了的魏承业只见大贵正怒气冲冲地瞪他：“娘个腿滴，你这龟儿子，又赖在窝子里泡蘑菇！”被踢到在铺下的魏承业急忙忙爬起来唯懦着说：“俺这就去！打（大）鬼（贵）格（哥）俺求你和老板说说，帮俺借两个（儿）工钱，俺老婆快生喱，这会准是个‘带把把（儿）滴”。他说完，没敢看大贵的脸色，就急忙抓起了安全帽，撞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