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情歌
十二月的寒冬驱赶走了散落在城市街上的许多人,寒风阵阵,吹来了一个流浪歌手的铿锵有力的歌声。
大街中央,一个人,一把吉他,以及安躺在面前的一个如同乞丐行乞的钵。他长着一头长发,穿着破旧的牛仔裤,破旧的大衣,双手随着喉咙,有节奏地动弹着吉他。
周围时而涌来一大群人,没一会就全都退去,仿佛海上的波浪,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岸边。那个空旷的钵里零落地有些硬币,以及大大小小的纸币。围看的人多半只听只看,却不肯掏腰包。他却毫不在意钱有多少,甩着头,拼命唱着歌。
“秋天的落叶飘散了,爱也枯萎了,还需要许多时间来忘记你,再一次想起,那个快乐的夏天,笑声洒满着我的整个天空,你走得太早,却没有留下什么,我苦苦地追忆,再一次想起,在这个白雪纷飞的季节......”
这是一首曲调十分感伤的《再一次想起》。悲凉的声音听得人阵阵心寒,不敢稍作停留。
当所有人都散去以后,却有一个女孩,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的样子,他的歌声。她仿佛被感动了,眼睛有些湿润。待到他唱完了那首歌,那位女孩把身上仅有的100块钱小心翼翼地放在钵里用硬币压着生怕它被风吹走。那是她在钵里投的最多的钱,浪人看了一下钱,又看了一下女孩,说了声谢谢,接着又弹起了吉他,演唱着伍佰的的《浪人情歌》。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女孩看着他唱歌的样子,有些着迷。从他的歌声中她听出了与她血液重合的孤独感。
冬天日短,没一会黑暗覆盖了下来。他还是一直不断地唱着,直到半夜里。所有人都散去以后,那个女孩还是站在那里,迟迟不肯离开。
“这位姑娘,还不回去休息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一直安静坐着的女孩,浪人有些过意不去。
“啊。”女孩听了他的问话,才回转过神来。
“你不回去,家里该等急了。”浪人关心地说着。
“我没有家,我在外打工,自己租了一间房屋过活。”女孩坦白道。
“你一个人住?”
“嗯。”
“哦,你肚子饿吗,我还没有吃饭,得快一点去店里吃,否则过了夜半就打烊了。”浪人掩饰不了身体里的饥饿,摸着肚皮,看着女孩。
“我也饿了,去我那吧,我免费煮顿饭给你吃。”女孩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给他做一顿饭吃。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的歌声。”
“看得出来,你一天都在听着我唱歌,还不觉得累,我唱得都累了。”
“你一直都靠唱歌乞讨么?”
浪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女孩,女孩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是乞讨,我是靠自己的艺术赚钱的。”
“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差不多成为一个乞丐了,没有固定的工作。”
女孩不知说什么好,忙请他快收拾好东西,去她那里吃饭。
浪人收拾好了东西,跟着她去了。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像两个失去了魂灵的尸体,一前一后地走着。
城东小巷11号。
“到了。”女孩从挂包里取出钥匙来开了门。
浪人随着她进入了黑暗的楼梯里,在最后一层上驻足了下来。
开了门,开了灯,才发现一个房间有多么简单。一个煤气灶,一张床,一间洗手间。
女孩泡了杯热水给他喝,径自做饭去了。
浪人看着房间,心里有些心酸,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一个人生活呢。
饭做好了,女孩给浪人盛了满满的一晚饭,递到了浪人面前,请他慢吃。
“你怎么不吃啊?”
浪人正夹着菜津津有味地吃着饭的时候,却发现女孩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朝着自己直看。
“我不饿,你吃吧。”
女孩其时并不是不饿,她只是想让浪人吃饱一点。浪人吃饱了饭,放下了筷子,对女孩点了点头道了谢。随后就跟她一番交谈。
“你没有家人吗?”
“家父母在远方,我很早就没有读书,自己一个人出来打工赚点饭吃。”
“他们怎么忍心?”
“这是我的理想,我希望靠自己养活自己,家里并不富有,怎么能老待在家里赖着他们呢?”
“那道也是,不够你真的很坚强。”
女孩听到了浪人对自己的称赞,只是笑了笑。
此时,浪人站起来,正要道别:
“谢谢你的饭,我得走了。”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女孩不知道他能去哪。
“你往哪里住去?”
“我,哪里都可以住。”
女孩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就是无处可住,随便睡在街头的哪个角落里,况且这么冷的天,钱也不是很多。
“你住下来吧,我不介意你在我这留宿一晚。”
女孩的干脆让浪人有些尴尬。
“这好吗,你只有一张床。”
没等他说下去,女孩跑过去抱着浪人的腰,很有女人气息地看着面前的陌生又熟悉的男子。
“我不在乎,从听你的歌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和我是如此的相像,没有一个踏实的家。你知道么,这些年来我一直过着没有情感的生活,直到在街上遇到了你,听了你的歌,我从没有如此的动心过,请你留下来,别走好吗?”
女孩的一番恳求紧紧地揪住浪人的心。
自从爱人的离开以后,浪人都是一个人唱着歌过活,却不曾想有一个女孩还可以为他如此动心,如此着迷,这让浪人心生了朦胧的爱意。他抱着女孩,看着她美丽的双眸以及漂亮的脸蛋,对着她的火红的嘴唇深情地一吻。
“好,我不走了。”
那一晚上,他们俩紧紧地包裹着,浪人对女孩就如同大哥对小妹一样,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然而浪人并没有给她最深的爱,只是抱着她,抱着一个渴望男人关怀的女孩。
次日清晨,女孩醒来却发现浪人不见了,在床头上发现了一张用烟盒摊开的反面的硬纸。纸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些黑字:
谢谢你的饭,你的床,还有你的温度,认识你我很幸运也很高兴。你的路还长,未来还有许多男孩等着你,你应该有更美好的生活。我一个人流浪惯了,需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港湾。心中最爱的人离开了我,我要用我的歌声走遍天涯,直到我爱的那个人出现为止。如果有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坚强。无名的浪人。
看完以后,女孩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