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色的2007
灰色,是我对2007年印象的情感定义。这一年不是我的本命年,却依然小灾小难不断;这一年在我记忆中尘封已久,已成灰色。
那还是我刚去广州闯荡的时候。那年冬天,我正蚁居在那个城市的某个窄小的巷子里的窄小的单间里,几乎每餐都是豆腐干拌干鱼加一大碗米饭。没有热水器,每天冲凉要提前半小时用小电棒烧水,晚上一个人躺在一张很大的硬板床上,除了看书、写作和备课,偶尔也借着窗外传来的电视里激烈的打斗声消愁解闷,实在寂寞时便拖着凉鞋拐到巷子外的小摊上买一份九折的《南方周末》,周末到天河、越秀几家家教中心给学生补习,开始接了两个学生,后来日渐多了。这个冬天的这段暗无天日的灰色日子,让我很长一段时间记不起红彤彤的太阳什么时候从东边升起。
那年春天,我还在广州海珠一所高中领取春节的红包,带高一两个班的语文兼一个班的班主任,尽管工资不敢奢望,但社保学校每月代缴,日子也过得还算安稳。办公室的一个湖北女人逢人便面绽微笑,小嘴巴老象抹了蜜,唯独待我另眼相看。有一次小测试,她硬是查出了一处我漏改的小题,便莫名的当着众人又是咆哮又是摔杯子,非要把我怎么样,本着好男不与女斗的男儿胸怀,我在这年暑假离开了那个学校。后来听说原来的老级长下课了,那个女的竟志得意满地做了老大。
别了海珠之前,我与几个弟兄相聚在学校旁的一家酒店里,正灌得有点耳红面赤之时,这个女人也带来了几个学生到此庆功。我故意对兄弟们提高嗓门:“只有先主动,才会不被动。”出此豪言时,我刚与深圳一家贵族学校签了约,之前还与中山的一所高中签了,但我已无心去那高就了。折腾得精疲力尽时,我终于在这个暑假去了广州增城某中学补课,接手初三的两个班,兼垃圾班的班主任。孰料世事险恶,校方并没有把原先的班主任休掉,而是让她留在学校公寓原地待命,休养一段时间。当我被整得焦头烂额时,她正好精气十足、卷土重来,重拾旧山河,就这样我成了又一个湖北女人手里一颗老实的棋子。补课结束后十天左右,我接到校方的一个电话,居然就冷冰冰的一句:“学校决定不再与你续约,你还是另谋高就吧!”电话这头的我真想狠狠地回敬他一句:“还谋个球呀,后天就要开学啦!”但我还是保持着我一贯的冷静与风度,追着责问他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后来一个老油条同事向我道破玄机,学校没招到生,很多老师现在只能带一个班呢!我晕!就这样我几乎卷席而逃。好在这二十来天口袋里最后还是装了六千多,就算校方掏的一笔不菲的安置费吧!
第二天我便在赤岗某个学校谋到了差使,工资千把元(没想到,什么年代了,国际化大城市的人民教师真还被当作臭老九!),接近最低生活保障线。但我还是打算正正经经地给学生上完这期课,我觉得不管学校有多差,为师一日,绝不误人子弟。孰料,第三天东莞某学校就打电话来叫我去面试,此时我就如拨云见日般,试教完后自然很快搞定,第二次和贵族学校联姻。去之前我当然也有所顾虑,还特地打电话核实他们情况,谁知去上班了才发现,头天的新生入学报名人数令校方忘乎所以,第二天居然一个学生也没招到,原本初一扩班的计划就此夭折,幸好九年级有两个烂班在合班时搞分裂,大班没凑成,我就这样到九年级办公室上了班。
开学不久我就觉得风向不对,师生相处个多月了还是找不到感觉,课堂成了我的一言堂。有个下午我上完课,发现我带的一个班门窗禁闭,就凑近门缝细看,不得了,居然在教室里耍牌,男的女的挤着、闹着粘成了一堆,恰好值日老师经过,我就轻声地提醒了他一下。后来这事居然闹到了德育室,这个班因此扣了分。学生知道是我告的密,竟然众志成城地把矛头对准了我,全班集体签名上诉,美其名曰语文老师上课思路不清,要换人。后来还是教研主任发了言,说倒没觉得老师上课有啥问题;又因刚搞完全校的诗歌朗诵会,我台前幕后奔波不停,没功劳也有苦劳。领导最后说,我们不能冤枉了老师嘛,看来这事就应该不了了之了,可那次小事故最终还是成为了我又一次告别贵族的罪魁祸首。
不久,我去了广州四惠(谐音)实验学校,这里丑话就摆在前头,工资要扣一个月,文凭等证书也押下,要走人可以,这些东西全留下。我听了有点胆寒。再加上该校不准师生外出,声称决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当然也不会允许一只苍蝇飞出去,总之,很多的制度好象在鼓励多罚款,少手软。于是我又卖个破绽溜之大吉。
勇于与命抗争的人,涉世之初的脚步总是铅重的。所幸的是,2007年那一曲曲灰色的艰难无奈,一次次沉重的痛定思痛,在当时并没有把我彻底击倒,反而使我后来在广州的教育培训事业渐入佳境。2008年,竟成了我人生第一个事业的丰收年。而那曾经一路的坎坎坷坷也像一把磕磕碰碰的利剑,每当我懒惰泄气时,就会从匣中呼啸而出,散发着凛冽寒光催我在现境中不忘及时加压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