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颐和园成为淫乐园
娄烨,做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的影片追求生存还原,自觉摒弃民族和个人神话,挣脱历史文化的挟裹,将人从重重符号中释放出来,裸露生命的真实状态。这是百度百科对娄导的简介。笔者向来欣赏领军人物,不管这个军是别人给的还是自己带的,不管领着领着领上了康庄大道还是死胡同,身后总有军屁颠颠等着被领,这才是一个人牛逼所在。娄导的所有代表作品里,《颐和园》无疑是最剑走偏锋的一部,该电影不仅一度被禁播,导演亦被广电总局罚以五年内禁止拍片。按照国内禁片即是好片的不成文惯例,带着对领军人物的特有膜拜,笔者信心满满地看完了《颐和园》——这部长达两小时十四分钟零二十九秒的鸿篇巨制,唯一的感受是:禁得好,禁得妙,禁得呱呱叫。
关于此片,摒没摒弃民族和个人神话,挣没挣脱历史文化的挟裹,笔者不属专业影评人士,不敢妄下结论,但生命的真实状态却是板上钉钉地裸露了,是的,笔者以项上人头担保,那裸露得可叫一个真实。您说什么?范冰冰的《苹果》汤唯的《色戒》?都什么玩意儿,碰上郝蕾的《颐和园》一准给老子歇菜!影片从第八分二十五秒开始,每隔五至十五分钟必有一激情画面出现,背面的正面的,半裸的全裸的,呻吟着的娇喘着的,老汉推车的观音坐莲的,持续不断一应俱全。其中最值一提的,当然莫属第三十五分三十一秒,正面全裸的男主角郭晓冬和女主角郝蕾依偎一处,带着纵欲后的那份儿疲态,彼此满眼迷离地望向镜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香烟,瞬息里,郝蕾拿起烟头作势按向郭晓冬的生殖器,当然,郭适时制止了,才导致这史上最经典的SM不幸破了产。
平心而论,人都有七情六欲,做爱本身并不淫秽,针对影片中的激情画面,笔者毫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明星的身体都被自己看光光了,该是多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儿!何况笔者又生性虚荣,可谓正合我意。我只是不明白导演的用意,确切说是一个艺术片导演的用意,这毕竟是一部作品,而不是陈冠希的照相机。您打着先锋电影艺术电影的幌子,却以男女演员赤裸裸的身子来博取观众的眼球,究竟为哪般?要知道,裸体是裸体,艺术是艺术,裸体艺术是裸体艺术。裸体艺术并非裸体与艺术的简单相加,何况您展出的只有裸体,没有艺术。您老想拍A片就去拍A片,想拍艺术片就去拍艺术片,导演们所孜孜以求的,不就是个根正苗红么?搞半天您整出个A片中的艺术片,背离自己的初衷不说,观众看着也不爽,带情节的A片,每十多分钟就装模作样情节一次,甭说喜欢了,急都搁那儿急疯了。嗯,好吧,最后我只能单纯地以为,您老的真正用意,其实是想告诉观众明星和普通人一样,该有的有,该没的没,再者,郝蕾是女性,郭晓冬是男性,女明星都那样,男明星都这样,大家一定要看仔细哦。
而今这个日渐喧嚣的娱乐圈,某些演员的基本素质,让狗吃了还是让狼吃了,或许是让狼狗吃了?为了一举成名一夜爆红,什么都豁得出去,导演让脱哪儿脱哪儿,让怎么脱怎么脱,让脱多少脱多少,只要能让观众记住自己这张脸,想必一切都值得,野心更大点儿的,甚至还会脱给导演一个人看,和导演搁床上互脱。但人家不会这么说,你不信,可以问问郭晓冬问问郝蕾,问问本片当中其他任何一位脱过的演员,人家都会说这是为艺术献身,神圣的艺术啊,你懂不?作为一个无知的观众,你不懂!人家一个个可都是电影学院孕育的,艺术大师造就的,跟咱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
可惜的只是,本片在国内未获公映即被禁掉了,郝蕾和郭晓冬并未因此而一夜爆红,事后只是多了些供人玩味的谈资罢了,这献身难免就献得太正宗了点儿,太艺术了点儿,太憋屈了点儿。据说郝蕾当时的男友邓超正是因为此片而和她分了手,郝蕾此后的感情经历,亦同她扮演的女主角余虹几乎如出一辙,和邓超分手后即刻挂上了英俊小生李光洁,并于零六年闪电成婚,三年后情感又遭遇危机,而今两人离婚后形同陌路。说句题外话,巧的是,郝蕾的脾性同女主角余虹亦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名副其实的彪悍女青年,前不久她不是刚刚在微博上大肆辱骂河南人,而一度引起网友的群体围攻么?只懂入戏,不懂出戏,无疑是一个演员最大的悲哀。
把全裸这档子事儿暂且放一边,单就影片的情节来看,也实在没多少可取之处。影片自始至终都在讲述女主角余虹的风流情史,不不,毋宁说是做爱史,大学之前和初恋男友在荒草坡里做,大学之中和同校男生在女伴宿舍里做,大学之后和中年已婚男在出租房里做,工作之时和公司同事在厕所里做,嗯,是的,您没看错也没听错,是在一间简陋的厕所里,饥渴之余,俩人衣服没怎么顾上脱,就天雷勾地动火地干了起来。自然,其间也穿插了余虹女伴李缇的性事,同余虹的大学男友周伟一起,又是一场激情似火的赤膊大战,一段俗不可耐的三角恋,最终以李缇的莫名坠楼而告终。明明是一部女人的做爱史,和颐和园八竿子打不着,偏偏要以颐和园来命名,简直玷污这神圣的三个字!而同时,我也非常理解导演的良苦用心,众所周知,艺术家都喜欢装逼嘛,此举实在明智之至,颐和园颐和园,您听听,多文艺,多先锋,多鸡巴玩意儿非主流!
无病呻吟,往往是某些“先锋导演”的通病,他们喜欢自己的主人公无病呻吟着给自己看,给广大观众们看,并卯足了劲儿,将这种呻吟往思想深度上拔,往高雅文艺上拽,他们就好这口,或许,这就是坊间所流传的病态美吧。主人公余虹在做爱空窗期,最喜吟诵自己的随想日志,最常提起的一句是:通过性爱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善良和仁慈。是谁牵的这个线?我想问问,性爱什么时候同善良和仁慈勾搭到了一块?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可不可以这么弱弱地号召一下,老少爷们儿,姑娘媳妇儿,去做爱吧,将我们的善良和仁慈发扬光大?这千古绝唱的想象力,不服行么?其实退一步讲,不得不承认,余虹确实够善良的,够仁慈的,完全秉承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优良作风,在和一票男友做爱期间,全程不仅没有扭捏装痒,该呻吟处呻吟,该娇喘处娇喘,而且某次甚至咯咯地笑出声来,适时地温暖了我们男同志一泄千里后的萎靡心灵,平心而论,普渡众生的余虹,不愧为那个时代奉献型的女性、根正苗红的劳动楷模之一。
拍不出好片子的导演,最喜拿广电总局的审查制度说事儿,似乎审查制度成了好电影最大的拦路虎,而非自己的专业技术不到家。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娄烨,他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如此发言道:希望中国导演可以更加自由地拍电影。此句自然暗示了国内审查制度的严格,以及自己的不满。笔者却以为,拍摄电影的最大乐趣,恰恰在于严格的审查制度,是审查制度的严格,才成就了真正意义上的好电影。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诸般事宜,恰恰因为受着这样那样的制度所限,做起来才有意义。你给杂志投稿,人家以两千字为限,你写个两万字的投过去,遭遇退稿之际,你如何言之凿凿质疑对方的严格?你去参加体育比赛,人家要求跑十圈,你刚跑五圈就停下来,领不到奖品,难不成你就质疑大赛有猫腻?同样地,你拍个电影供广电总局审查,裸露是人家的禁忌,你偏偏让一帮演员脱光光,被禁之后你就搁那儿吹胡子瞪眼?没有这个道理。
众所周知,艺术家都是神经病,但神经病却并非都是艺术家,为了成为一名艺术家,先把自个儿往神经病上逼的,先千娇百媚装逼的,脑子不光光进了水,而且一团糨糊。当颐和园成为淫乐园,沦丧的不仅仅是艺术,更是一颗追寻艺术的纯良之心。一句话,逼不是装的,装出来的逼不是好逼。
2010.12.29